第 81 章 杀意_藏冰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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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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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人,在榴园中。”

  李衡没感到什么意外,她肯定会问的。

  毕竟去阴者司之前,她自己明明伤痕累累,却依然坚持守在他的身边。

  “他现在已经能起身,于是就想走。但我劝了他,他自然不想来王府,于是便留他在榴园养伤了。”

  冰流点点头,“皇帝知道你这么做?他有没有让你交人出来?”

  “他现在有事要依仗我,先前又自己险些犯下了丢人的错事,如今对我倒是缓和,他只是问过,没有逼迫。”

  同珹王世子的关系需要维持,珹王府的影卫又极度难缠,皇帝当然没有再急切出手,因为他的忠心下属已经给出了更好的方案。

  冰流想起离岛前,夏嫣儿对她的忠告。

  “你必须快点下决心,因为他们没有告诉你,他们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所以此任务是有期限的。”

  如果耐心耗尽,到了期限,会怎样?那就不必夏嫣儿说了。

  她们都很了解阴者司的行事风格。连莺就说过,如果阴者司真的认定了邢梓双这个人,冰流没能把她带回阴者司,那么自会有跟多更得力的人会替她完成这个任务。

  她又不禁想起曲韶。当初右司副也是给了戴罪的她一个自由的机会,代价是完成一项艰难的任务,取出凤冠。

  可惜连那个机会都是虚假的。

  上次,冰流就是负责捕螳螂的黄雀,这一次,若她不能完成任务,下场只会比曲韶惨一万倍。

  阴者司对她的将来早有规划,他们不会留一个背离阴者司的人在世子身边。

  但同样的,若她完成了任务,一切都会翻天覆地般的不同。

  “冰流?”

  听到李衡唤她,她才发觉自己已经专注思索了很久,以至于停下了脚步。

  “你还好么?”他是真的担心。

  冰流道:“我的伤都已经好了。”

  可李衡关心的不止是这些,“你说几乎快了结了,可你依旧是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如果他们二人所想的是同样的了结,李衡相信他们所想的是同样的了结,那么待那一天来临,或者逐渐接近时,应该是幸福的。

  虽然冰流向来是个不外露感情的人,但李衡能看到比旁人更深的地方。但她依旧没有他预想中的幸福,连寻常的快乐都没有。

  她的身形现在已经很单薄,心却被沉重的压着。结束之前,开始之前,总要有一些巨大的阻难。

  “李衡。”

  “嗯?”

  “如果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得不伤害一些无辜的人,我会成为恶人吗?”她问出口,便已觉得这真是个愚蠢的问题。

  李衡笑了,“冰流,难道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困境吗?在阴者司这样的地方,一直都没有过吗?”

  冰流即刻答道:“当然不是,只是现在……”

  “只是因为现在要面对我,才担心会被怎样看待吧?”

  “那你又会如何看待呢?”

  李衡望着她的眼睛,道:“这世上本就没有纯粹的善人或恶人,我不会将你划分到善或恶的阵营中,你在我眼中就只是你。”

  她心上一暖,笑了笑,随即又收敛了起来。“谢谢,但是……谢谢。”

  “在大理寺的结果出来之前,我想在一处地方,专心休养,潜心练剑。”

  面对李衡,她总是可以尽情提出各种要求的。

  “好,给你安排,不会有人打扰你。”

  虽说是也要休养,接下来的几天里,冰流半点未曾记着劳逸结合这件事。

  比起从前没有任务,在阴者司中时还要刻苦。与戚婆婆过了两次招后,她心境与往日大不相同,此刻出招风格迥异,较之从前也如同换了一个人。

  她刻苦练习,就是在适应这把名为断水的宝剑,也在适应新的自己。

  无论接下来要杀的是谁,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不是么?

  每日夜晚,疼痛伴她入眠,她太过疲倦,以至于睡熟,都不曾察觉卧室中有人侵入。

  这也不能怪她,对方可是同样出自阴者司的顶级杀手,纵然有伤,又岂会露出半点声响?更何况,他每次来,什么都不碰,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坐一两个时辰,随后便原路离开。

  她未曾察觉,但王府中有其他人察觉。

  李衡亲手喂珹王服用了清毒药后,又在他榻旁坐了很久,看着珹王呼吸均匀陷入沉睡。

  “殿下。”

  此时,雍叔才走过来,低声汇报。

  “他又来了。”

  “知道了。”李衡起身,与雍叔一同走到外面,边走边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世子妃无礼,不曾顾忌半点男女大防,这人简直太过分了,枉费殿下施恩于他。”雍叔年岁大了,一点不满都要絮絮地说出来,更何况,现在这不是一点不满,是非常不满。

  李衡照旧不曾动怒,反问道:“雍叔近来可曾听过她自称世子妃吗?”

  “什、什么?”雍叔愣了愣,然后意识到,好像真的没有。

  “至少现在,她还是阴者司的部署,是宁冰流。她还没有完全属于我。”李衡想了想,又摇头道,“不,她不应当属于任何人,应该说……她还没有自由,她还没有做出决断。”

  虽然冰流没说,但他也猜出了个大概。她现在,处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没有人能帮她。

  她和别的人有了复杂的羁绊,李衡是知道并接受了的。替她想想便可以理解,在阴者司那样漫长而黑暗的日子,若是一个人,该要如何熬下去?只是他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如何收场。

  除非她自己无法承受,向他求援,他不打算插手。

  冰流害怕在他的眼中成为恶人,李衡觉得有些好笑。为了与她重逢,他付出了多少,纵然她变成恶人,变成怪物,只要是她,他都不会介怀。

  可是,他又何尝愿意做她眼中的恶人?她的事情,她自己了结便好。

  于是他只是对雍叔道:“看着点,但不必惊扰,旁的就不要再说了。”

  接下来的几日,一如往常。

  直到今夜,天色阴沉,月光透不过乌云,黑暗中,李藏是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那扇熟悉的窗便。

  内里没有点灯,直到一脚踩在窗框上,他才看到,桌边有一个人影,坐着。

  这便令他有些进退两难了。

  她醒着?甚至还是等人的姿态,难道……

  这么多天来,她都在装睡吗?

  那么今夜又是为什么,她打算清醒着相见了呢?

  怀着这些疑虑,他终究还是踏了进去,站到了宁冰流的面前。

  乌云短暂地消散,又很快聚合,仅留下一瞬的光亮。

  李藏看到她手中一直握着的断水剑,还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

  同在王府的不远处,雍叔正焦急汇报:“殿下,今夜,除了他,还有别的动静,人不少。”

  “是什么人?”

  “说不好,但是……不善。”

  在看清之前,李藏有些茫然,但现在他已经懂得了。

  至少是自认为懂得了,他便霎时放松,自觉可以掌握当前的局势。

  “为什么要哭呢?”他自在地跨坐到了凳上,托腮问道,“要杀了我,会伤心么?”

  冰流握剑的手又紧了紧,她冷冷道:“与你无关。”

  “真无情啊,虽然早就知道你是这样,但……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也不打算真情流露一番吗?”李藏咧嘴一笑,“我可是连跑腿的功夫都替你省了下来,亲自过来赴死,这都不能打动你吗?”

  过了良久,她才瓮声道:“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你觉得我在讥讽吗?可我没有啊。”李藏无辜地摊开手来,他的手上没有武器,他的口中也不是唇枪舌剑。

  “我只是真的很想在死之前,听到你对我说一些不同的话,好么?”

  又是良久的沉默。

  李藏轻哼了一声,明明自己已经极尽诚恳,却依旧得不到回应,她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杀他的吗?

  冰流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她听到高处有瓦片作响,没有刮风,但远处的树叶晃动了几次。

  眼眶积蓄的那些泪水在这个时候汇做一滴淌了下来,她随手一抹。外面人越来越多,包围越来越严密,她在计算,她还有多少时间。

  不过,计较这最后的一点时间,也不那么重要了。反正,她没心情做什么道别。

  “真的不说吗?好罢好罢,那不如直接开始?”

  李藏持续地聒噪着,一面站起身来,摊开双臂,似乎真的已经准备不设防地赴死。

  冰流亦站起身来,拔剑。

  不仅是看到了剑锋的那点寒光,李藏还感受到了,她周身散发出的杀气。这样的气场,在他被捆在刑架上的那一夜里,他也曾感受过。原来杀他与救他,她都是这般拼尽全力。

  李藏眼神瞥向窗外,那里有一点点火光浮动。“快些吧,不然一会儿,如何交差?”

  冰流简直要被这般催促烦透了。

  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为什么你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呢?”

  “什么?”

  她举着剑,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岛上时所纠结的那个问题。

  思来想去,此刻若问还是十分突兀。

  于是她选择换一种方式。

  她抬起眼睛,已经将杀意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还记得之前你问我有无打算离开阴者司吗?”

  “啊?”

  “就现在,和你,要不要?”

  等不及什么回答,她出剑刺向他身后,片刻间已经破门而入的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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