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惊波浪_藏冰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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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惊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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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柳府后园中,冰流剑拔弩张地找李衡对峙。

  可她很快发觉,对方根本没有拿武器,甚至连盾牌都没有。

  他不是来与她对垒的。

  发现是这样,她终于也觉得无力,放下了一身的坚硬铠甲,愿意坐在树下心平气和的说话。

  “在感应寺碰到你那夜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在教坊里了。他们都这么同我说,我亲自去宜春院问……也只是听到同样的消息。”

  冰流静静听着,忽然看到眼下递来一盏茶,她摇头。

  李衡手中端着茶盏,有些悻悻地收了回来。他太想趁这一次相会将所有好东西都堆到她面前了,不过她不想要,他也不会失落。

  他继续道:“你如今……不大似从前了,可是那晚在山中,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我确信那就是你。”

  冰流垂眸,望见自己的手,这双手如今虽局促地紧紧握着,却已经沾染了不知多少血污。她的确是不大似从前了。

  她又扬起眼帘去看李衡,他倒似乎是没变,同珹王府合上大门前的最后一眼,同秋猎时策马特意来嘲笑她时,似乎都一样。

  李衡起身道:“当年南北之战时,大量细作涌入金陵,父王在前线领兵,为保王府平安,才由阴者司内调拨了一支力量成为王府影卫。可是自从王府出事,影卫一直蛰伏,如今力量已是大不如前了,找起人来一时也是没有头绪。我想着那晚见你时的情形,还有后来赵亭秀找人冒名顶替东窗事发,于是我便让小庄从近来的离奇迷案中入手。幸而小庄是个聪明又能干的孩子,湖心塔被烧毁时,他就在湖边小心窥探,到凤冠被阴者司呈给陛下,我也就终于明白,你如今在哪里安身。”

  他转过身来,目光中有等待被夸奖的期许。

  可是知道了她如今在哪里安身,又能怎样呢?你更该远远避开才是啊。

  冰流很想问一句,可总是不忍。

  但她依旧有许多问题,“所以你就诓骗我到这来?杀柳丝韧的圣旨难道是假的?我的任务,全然都是你的设计?”

  李衡摇头,“我只是一个落寞的世子,哪有能力左右这一切。我的婚事是皇叔定下的,让阴者司杀柳丝韧的密令也是皇叔自己的决定,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在影卫探听到这一切后,顺势而为。”

  冰流听着,眉心拧成了一个死结,“那你怎能笃定阴者司一定会派我来杀柳丝韧?难怪阴者司这次违抗皇命,也要救你……难道?!”

  李衡摇头,“你觉得我和阴者司早有默契?真的没有。我只是在赌,赌他们几时派人来,赌他们会派你来搅和这坛浑水,赌你愿意来救我,我运气不错,在这边等了几个晚上,你便来了。”

  事到如今,他竟还能觉得自己是运气好的那个,冰流都不禁有些被他这乐观天赋传染,微笑,转瞬即收。

  李衡继续道:“我那皇叔已经知道了柳丝韧的真实身份,下了杀令,柳大人已是穷途末路,我只不过是提前联络了他们父女,说过往一概不论,只要他们今后听命于我,我会保他们。”

  冰流又问:“你有何能力保他们?”

  李衡张开双手,示意她看看四周,“柳丝韧如今不是还活着?你没杀了她,柳府中一切无恙,不是么?”

  冰流不解,她是没杀了柳丝韧,但那是因为,他的出现,暂停了她所有理智思考,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

  但这样的状态注定不会持续,这次短暂的相逢,是李衡精心算计的结果,但她只会当作是天意垂怜,至少今后三五年里,她在污泥血海中挣扎时,还能回忆起今夜的月光。

  下定了决心,她终于起身,背向他,冷冷道:“为了让你的践行承诺,我可以不杀她。回到阴者司,我也会想办法说服他们也放弃。你可以安心成婚,以后不要再来打探我的行踪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眼看她要走,李衡牢牢牵住她的手腕,“为什么?!”

  冰流狠着心道:“因为我早就死了,你今晚见到的,不过是地狱里的一只孤魂野鬼,人鬼殊途,靠近我只会让你受伤,你当自己珍重。”

  李衡不仅不曾放手,甚至将她整个拥入怀中,他的心在猛烈的跳着,是她许久没听过的声音,“可我感受到的阿澄,分明就是温热鲜活的。”

  冰流奋力推开他,“我说过,我不是阿澄了!我是阴者司的暗探宁冰流,现在这样,和人鬼殊途有什么区别?!”

  “我不介意重新认识宁冰流。”李衡喉头滚动,心血翻涌,“我做到今日这地步,你觉得我甘心只见你这一会儿么?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她半句都不能再听下去了。注定不能成的事,她不要再扬起半点希望了。

  “可是我半点也不想认识你。”

  抛下这冷硬的一句话,她□□而过,离开了柳府。

  李衡还立在原地,小庄冲了过来。

  “世子,她走了,要不要拦?”

  “不拦了,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她逃了。

  近乎仓惶地逃离了柳府,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连夜赶路向海岸赶去。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身后一直有忽远忽近的跟随者。

  李衡愿意跟就跟吧,在陆地上能跟,他不可能再跟到海上。

  来到港口时,天上飘着细雨,她发觉自己实在不走运。有阴者司标志的渡船一艘都不在,她必须等。

  凉棚中避雨,她听到身后有脚步窸窣。

  竟是只有一人,他身边连那个影卫都没在。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雨势渐大,她始终没有回头,李衡也没有上前。

  熟悉的渡船和摆渡人渐渐在雾气中驶来,冰流终于要走,才好意提醒:“别再跟着我了,接下来的路,你走不得。”

  “不试试看,怎知走不得?”

  “……随便你。”

  她登上了船,连那摆渡人都察觉出异样,小心地问道:“姑娘,好像有人在跟踪你。”

  冰流冷声道:“没关系,让他知难而退吧。我们走。”

  “是啊,咱们那地方,这么多年了,连个浮尸都冲不上岸,更何况是活人硬闯了。”

  摆渡人说着,却见她神色愈发阴沉,便不再说了。

  今日天气不好,海面上更是不平静。一艘小船入了海,就如同风中落叶般盘旋漂浮,到了那片暗礁密布的迷雾海域,连阴者司的摆渡人都要艰难操控。冰流坐在船舱中,终于忍不住向外望一眼,外面是一片雾气与凶猛波涛,她什么都瞧不到。

  好罢,李衡是个聪明人,他应当不会将自己的性命都搭上,硬闯这片禁地。

  她稍稍安心,想要闭上眼睛,盘算一下回司后又要如何向一众大小头子交待,可她终究是完全不能静下心来思考。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洛神屿。

  她毫无准备,还是不要先自行往司首前面请罪了,于是她先低调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

  与李衡再次重逢的冲击在缓缓退潮,绵延成一波又一波的回味,如今涌上来的倒是任务失败的恼怒。

  她到不曾自责,只是将火气双倍撒到司首与司副身上,都是他们的馊主意害自己失败!

  可她又没本事去打司首的脸,抬手便将桌上的茶壶砸向墙面。

  横竖损坏点阴者司的财物,她心里才好过些。

  “呦,有人一回来就是好大的怒气呀!啧啧,这一地的碎瓷渣子。”

  是连莺来了。

  冰流没好气道:“你来看我笑话?”

  “怎么?那个璃露不是被你顺利带回来了吗?”连莺并不知道她随后又迅速经历了一场失败。

  冰流也不想说得太多,只是叹道:“我感觉自己快要进曲韶进过的那个水牢了。这一次,司首司副通通不会放过我。”

  连莺安慰她道:“你想太多了吧,人家曲韶可是为爱牺牲,最后也逍遥法外了,你……你能有这好下场吗?”

  “多谢你宽慰我,心里好受多了。”冰流肆意说着反话。

  “不过你又走了这一半天,倒叫姐姐我无意撞见,来找你的人不少啊。”

  看连莺那眼珠乱飞的样子,冰流就知道她没好话。

  “你怎知道?”

  连莺来回翻看着自己新染的蔻丹,慵懒道:“我的住处旁那个池塘近来□□闹坑了,我命人花一夜时间帮我捉□□,想着正好你不在,就来借住你这暗探的破屋子一夜咯。”

  “谁找我?”

  “一个璃露,口口声声说有要事找你;还有一个,是李藏。”连莺凑近了她,语气油腻,“我记得之前你还寻过他呢,你二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冰流无措地抿了抿唇,她险些都忘了,自己还有那样一个姘头。

  她回想起之前共渡的每个夜晚,都很……令人餍足。最后那一晚却不同,倘若最后不是司首在外面吹喇叭,她也不知之后会如何。

  平日唾手可得的,她不甚在意,倘若施加一点阻碍,便觉得甚是吸引。

  “喂!你哑巴了?”连莺在她眼前打响指。

  冰流回过神来,问道:“他找我做什么?”

  “他说你毁了他的房子,让你赔。”

  她确实是害他的藏身之处暴露。她该去见他,却不是想赔偿他的损失,而是怀着自私的心眼,这次又积攒了许多的苦水要向他倾诉,也许李藏就是有办法让她开心。

  心痒痒的,她立时决定,“我会赔的,我现在就去找他。”

  忽而外面一阵喧闹,岛上各处或工作或休息的同僚们仿佛一时间都为着一件事奔走起来。

  冰流和连莺走了出去,随手抓住个脚步匆匆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海滩那边,浪推上来一个人!如今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不好。冰流神色一沉,不由分说便向海岸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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