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舒魂散_藏冰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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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舒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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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不是什么舞师,你是那个地方的人。”

  冰流心中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知道邢梓双也在观察着自己的反应,于是就尽量让她一无所获。

  “什么地方?”

  邢梓双抿唇不语了。

  从前在西北长大时,天高皇帝远,她经常缠着父亲讲这些朝廷秘事,她虽不确切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名字,但她就是知道,南晋朝中有这样一个地方,专门接管一些离奇的人或事。

  而自己,多半已经因为过于悲惨的身世,而被这个组织盯上了。

  冰流又低声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昨日摸我的手,我也感觉到了你的手。你手上的茧子,分明是常年用兵器之人才会生的,纵然连剑舞,生茧的位置不同。”她说得很快,时而戒备万分地望向门外。

  “还有你的剑舞,我看过习武之人舞剑,也看过舞姬练剑招,其间的差别,很大。”

  冰流点了点头,又问:“还有么?”

  邢梓双道:“还有你筛了这么多拨人,分明最后就是冲我来的。”

  姜嬷嬷在外面剔牙了许久,听不见里面一丝响动,依照直觉,这也不太正常。

  于是她猛地推开了舞室的门,不管里面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她都要一把抓住。

  可姜嬷嬷看到的,唯有邢梓双手持双剑,立定不动。那位遏云社来的师傅正来回绕着邢梓双审视,时而拍拍她的背,让她再挺直些。

  气氛一度尴尬,姜嬷嬷闻到了逆反的味道,凶神恶煞地将屋内每处都看了个遍,却没发现什么,于是只得赔笑着又离开了舞室。

  冰流又低声道:“你就这么站着,听我说。”

  “你猜得没有错,在南晋,的确有这么一个组织,名字叫阴者司,这名字,够阴吧?”

  邢梓双并不觉得冰流的笑话有多好笑,只是绷着劲,勉强开口问道:“你们是要杀我?还是救我?”

  冰流道:“你的观察力绝佳,又习过武,小小年纪前途不可限量,可惜却又因为家中的事沦落在了教坊司,阴者司有心收你入司,派我来救你出去,今后你要隐姓埋名,绝对效忠,你可愿意?”

  邢梓双冷笑道:“哼,阴者司和教坊司,有什么不同?”

  冰流一时语塞。

  想不到邢梓双又道:“罢了,都已经沦落至此,我自然是愿意离开的。怎么做?”

  冰流颇为欣慰,点点头道:“今夜别睡太沉,我会去寻你。”

  宜春院中看守严密,但好歹冰流也曾在这里待过,知道哪里是看守的死角,走哪条路最快。

  今夜姜嬷嬷不当值,只有一个草包嬷嬷在小阁子门口打盹。

  冰流轻便地一跃,钻进了邢梓双的小阁子,发现她根本没睡,而是端坐等候。

  “白日里你说的事,我又重新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白日里那么快地答应,冰流甚至还有些意外,如今才确认,她确实不是个好糊弄的姑娘。

  于是冰流又问道:“哪里不对劲?你说出来。”

  邢梓双翘起了二郎腿,快速道:“若我自己逃出去,便是重获自由,可你要救我出去,我此生便要为阴者司效力,这似乎对我来说,是亏了?”

  冰流略歪着头望着她,淡淡道:“你这不是自己逃不出去吗?”

  邢梓双支吾道:“我……我有计策,只是还未计划完备而已。”

  冰流轻笑一声,道:“就算你真的自己逃出去了,教坊司籍册上你的名字却未销,教坊司会持续追捕你这个逃妓,你余生的每一天都要在东躲西藏中度过,没有籍册,没有身份,你这辈子什么都做不了,你想过吗?”

  邢梓双咬着下唇,眉头深锁。

  “那我倒要听听,你们阴者司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脱籍?”

  冰流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晃了晃,放在了桌上,“这个药,叫舒魂散,阴者司出品。服用一颗,人会陷入昏睡,呼吸、脉搏和心跳都会变得极其微弱,体温也会下降,在不知情人看来,就是一具尸体。”

  邢梓双尚在狐疑地望向冰流,此药一出,她当然就已经猜到了冰流的计策。

  还以为阴者司的人能有什么奇绝的智谋,原来只是让她通过假死来离开教坊,这样一来,身在乐籍的邢梓双就成了一具尸体,教坊也就不会再追捕,她就可以隐姓埋名去为另一个组织效力。

  冰流还欲说话,就忽然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与叫骂:“你们这些懒婆子!值夜时怎能酣睡?你们守着的都是最刁钻的小泼皮,若是逃了一个,你们如何担当,如何交待?都给我起来!”

  外面乱成一团,冰流只得飞速躲进了不见月光的角落,邢梓双亦是眼疾手快,抓住那瓶舒魂散钻进了被子里装睡。

  很快,阁子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只探查的眼睛朝里望了望,又离开了。

  待外面彻底安静下来,邢梓双才起来,也来到了那个黑暗的角落,将药瓶还给了冰流。

  她又问道:“就算有这药,我要怎么‘死’,才能让教坊的人相信?”

  冰流道:“接下来几日,你要表现得比之前更叛逆,对姜嬷嬷,比从前更反抗。待到我准备好一切,我会告诉你。到时候,你便是因为要逃,被打得太狠,打死了。”

  邢梓双琢磨着,点了点头,教坊司里打死一两个不服管教的女子也不稀奇,让教坊司的这些虎姑婆以为自己是被打死,就应该不会再被怀疑。

  “可是……教坊里死了的人,会被拉去哪里?不会一把火烧了吧?”

  冰流摇头,“按照规矩,凡是在教坊里死于非命的□□,都会层层上报,仵作验明死因,虔婆验明正身,一切手续办完,礼部将乐籍勾销,才会将尸首拉去化人场焚化,这样一趟下来,至少也要一个月了。”

  邢梓双道:“可他们从不按规矩办事,对吗?”

  冰流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容易,“死了人,终究是麻烦事,大多时候,知道怎么死的,当日就拉去乱葬岗埋了,过后司乐才会找机会上报此人已死,勾销乐籍。”

  “我明白了。”

  “到了那日,龟公抬着你出了宜春院后,我便也会离开,跟随去城外乱葬岗,在人走后尽快将你挖出来。”

  邢梓双又是思索一阵,这样一来,自己的性命就全系在眼前这个女人能否顺利离开宜春院去乱葬岗了。

  于是她又问:“我被抬走后,你要怎么离开宜春院?”

  冰流道:“你放心,我又不是教坊的人,只要逃出去就行。”

  邢梓双却不买账,着急地都提高了音量,“这哪有那么容易逃出去?你不详细告诉我,我怎会安心服下这药?万一你逃不出去……”

  冰流被她缠问得无奈,只得道:“宜春院后院靠近赏景亭那边,有一个水井对不对?那井下五米的壁上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向外面,我从那里走,不会惊动任何人。”

  想不到,她坦诚相告,却又招来邢梓双更多的疑问,“宜春院怎么处理死人,哪里有暗道,你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也是从这里出去的,井下的暗道就是我挖的,很稀奇么?”

  待冰流走后很久,邢梓双一人坐在黑暗中,突兀开口道:“她说的,都听到了么?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接下来数日,依照计划,邢梓双每日吃饭时摔摔打打,学舞时也不甚服管,其余时候更是顶撞嬷嬷,不听话,总挨打。

  到了那一天,冰流照常在舞室一对一教授邢梓双。

  箭在弦上,她们还要商讨确定最后的一些细节。

  直到午后,梓双一边动脑一边又要假装学舞,又累又饿,于是冰流呼唤小婢给要了茶点。

  “吃吧,吃饱了,接下来要饿上一天了。”

  “那,你也吃。”梓双递来一块糕饼与冰流,冰流愣了片刻,接了过来。

  茶足饭饱,终于是该做事的时候了。

  邢梓双先是服下了一粒药,随后便开始大闹,抢过了双剑,便要劈开窗棱。

  “来人啊!快来人!她要逃!”

  姜嬷嬷闻声,手持戒尺而入,冰流急忙退到了角落,只见姜嬷嬷一手抄住了邢梓双的腰带,便将要跳窗而逃的她拖了回来。

  邢梓双的剑丢到了窗外,此时此刻,她只有挨打的份了。

  “让你跑!我让你跑!将你的腿打断,看你还能逃去哪!”

  邢梓双哭闹挣扎着四处乱窜,将舞室中的器物通通碰倒砸碎,最终只得匍匐在地上抱着头,最后连声响都没了。

  “咔嚓”一声,戒尺折了两段,姜嬷嬷这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抬脚踹了踹。

  “小贱胚!装晕?给我起来!”

  没有回应。

  冰流知道,是药效发作了。

  于是她准备走过去,探一探邢梓双的鼻息,引导事态的走向。

  可刚刚迈出一步,她竟然觉得头晕腿软,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

  姜嬷嬷一脸沉着,方才已经没了人气儿的邢梓双又站了起来。

  “小姐,我们做到了!”

  邢梓双的肩膀上下起伏着,比起方才做戏时滴水不漏,她现在是既激动又害怕,连手指尖都在抖。

  “这是唯一的机会,快!快将那药瓶拿来,我现在就服下一粒真正的药,然后我们就能彻底逃离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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