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剑器舞_藏冰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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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剑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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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中秦楼楚馆无数,教坊司管辖下的共有两处,烟月坊和宜春院。

  烟月坊是名副其实的声色之地,别看里面都的官妓之前都是官宦人家的女眷,在这里,只要给足银两,尽可品尝。

  宜春院名义上是为宫廷排演舞乐的乐坊,实则每一批即将进入烟月坊的女孩子会先被送进这里,由聘请的教习来教授歌舞诗词等取悦男人的伎俩。

  此刻,一个穿着赭红薄衫,容色殊丽,背后背负两柄长剑的女子立在宜春院的彩楼欢门之外。

  头戴绿头巾的龟公很快便察觉,小跑出来问道:“这位姑娘,可有事吗?”

  她仰头看写着“宜春院”三个大字的牌匾,一面道:“听说教坊招聘歌舞教习,特来应聘。”

  “那请随小的进来。”

  冰流随那男子进入宜春院,沿途的楼阁都是六年前相同的景象,一条笔直的主廊,两侧都是大大小小的阁子,灯影里红纱帐来回飘拂,暧昧又梦幻。

  只是很难再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了。

  若非这般摧残人的地方,死的被抬出去,活着的被送去烟月坊,一茬接一茬地换人,她也不能只是稍稍易容,便能假扮舞师混了进来。

  冰流被带至了一间空旷宽阔的房间,只有墙边摆了几张椅子,一看便是练习舞艺之处。

  不多时,先来了一个身姿袅娜的高挑女郎,上下打量冰流两眼,便开口道:“不好意思,我们这边的师傅已经够多,暂且不需要新的人手了。”

  冰流道:“你确定吗?我听闻贵司一直没有寻到可以教剑器舞的师傅。”

  那女子已经转身要走,闻又转过来,颇为轻蔑地笑问:“你会跳剑器舞?”

  冰流亦反问道:“不然我背着这两柄剑,是来砍人的吗?”

  许是真的担心她会砍人,那女子道了声“你等着”,便又匆匆离去。

  又过了一阵,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并好几个女人,从体态装束上便能分辨,那个男人是在教坊司供职的司乐,女人里有掌事的虔婆,负责管束女孩子的妈妈,还有舞师。

  这些人先是叽叽喳喳对冰流品头论足一番,最后各自入座,其中最为富态、脂粉最为浓艳的那个才发话。

  “姑娘怀着什么技艺,如今都展示出来,开始吧。”

  冰流稍作准备后,环顾四周,提出了要求,“至少要有有鼓才好。”

  虔婆板着一张脸,勉强开口:“去搬鼓来。”

  不多时,龟公搬来了一个大鼓,众目睽睽之下,冰流绕着鼓走了一圈,却又道:“再来个琵琶吧。”

  虔婆吸了两口烟袋,耐心已经耗费光!血盆大口一张,便要赶客了。

  “我来弹琵琶!”

  忽而门口有个娇柔的声音,原来方才龟公去搬鼓动静太大,院里不少姑娘都听说来了位会跳剑器舞的师傅,于是纷纷前来围观,其中就有正在练乐器的,恰巧就站出来为冰流演奏。

  冰流向琵琶女问道:“会奏《剑器》么?”

  在座皆摇头,如今这年代,会舞剑器的人很少,会奏《剑器》乐的就更少了。

  “《从军行》呢?”

  “《从军行》会!”

  于是琵琶奏出了塞外之音,鼓声雄浑古朴,舞姬终于举起了手中双剑,开始浏漓顿挫、声动雷霆的舞蹈。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今有宁氏冰流假扮舞姬,眼神凌厉,剑锋如虹,却是与传说中的公孙大娘剑器舞毫不相关。

  连教坊司都失传的剑器舞,冰流当然是一点都不会。

  她只是恰巧会舞蹈,又会用剑杀人。

  身段在,气势唬人,剑招又是实打实的,她就是这样糊弄,虚张声势,凭她对这个官府部门的了解,如今有真才实学、为了传习技艺而在这里的师傅也不多了,她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一舞过后,屋内沉默了片刻,司乐第一个露出品味欣赏的神情,那意思,这项失传已久的舞蹈,他懂得。

  这时一位舞师才忍不住问道:“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家师曾在遏云社中担任教习,但这舞不全是她所传授,是我考据遏云社中所藏史料,在家师指导下,半还原、半创作而出的。”

  这当然,都是编的。

  这下,观众皆发出了然的喟叹,遏云社是京中最有名的舞社,能出这么一个会跳剑器舞的奇才,亦不为怪了!

  自多年前教坊司随着朝廷一并南迁,教坊司中姑娘们的歌舞也渐渐朝着软玉温香的江南风格发展。

  起初那些年,北方迁来的达官显贵很是吃这种万千娇嗔的风格,近几年又大多厌烦了。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们总是喜欢点新鲜玩意儿。

  于是教坊司才会琢磨着,请几个会健舞的师傅教习,让司中的女子都走一走复古路线,学起我朝在北方时流行的豪迈奔放之姿。

  于是司乐大人点头,冰流被留了下来,安置在彩楼的后院,一间小房间。

  亦日,管事妈妈们便按照司乐的吩咐,分批将宜春院中的学艺女子带到冰流面前。

  “剑器舞是很考验根骨和刻苦的,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适合学习,首先,十七岁以上的姑娘,已经不适合了。”

  这样,留下来的女子都是至多十六岁的孩子。

  隔天,剩下的数十个女孩子又来,冰流又道:“从前学过两样以上软舞的,不大适合。”

  这样,又有近一半已经精通软舞的姑娘被筛掉了。

  “学剑器舞,若曾习武,自然事半功倍。”

  又隔了两天,冰流这样说着,亲自去摸每个留下的女孩子的手与臂膀,精确无误地只留下了那一个,年纪十六,未曾学过软舞,曾经习武的姑娘——邢梓双。

  其实早看过暗档里的那副画像,冰流早在第一日邢梓双在门外围观时,便已经认出她了。

  只是这怡春院中的女孩子都是新入教坊司不久,心思未定,极易有想不开者、不服管教者、与外人互通消息而逃跑者。

  所以比起烟月坊,怡春院戒备更加森严,那主廊两侧的小阁子,每个都有专人看守,非在教习课业时间绝对不会轻易打开。

  非在教坊司籍册中的人,绝对没有机会与在籍者私下见面,外面聘请来的舞蹈教习也是同样,唯一的例外,是挥金如土的客人。

  所以冰流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一步一步地将邢梓双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才好进一步地与她接触。

  就在圈定了这唯一一个弟子的隔日,邢梓双被送到了舞室,室内只余冰流与她二人,但门外时刻有一个不苟笑的姜嬷嬷守着。

  冰流已经被虔婆告知,自打两个月前被送入宜春院,邢梓双就是最不服管教的那一个,且她虽年纪小,身上却有力气,先前一次想要直接硬闯出去,竟将两个龟公推下楼去,一个嬷嬷手臂上被咬掉了一块肉,幸亏这位姜嬷嬷先前也是学武的,才有力将她制伏。

  后来,邢梓双当然为她的逃跑付出了代价——被禁闭在斗室中十日,还要受戒鞭,姜嬷嬷每挥一鞭,就会问一次“还逃不逃了?”,直到邢梓霜受不住说了不逃,那一日的饭食,一碗粥才会被放到她疼痛匍匐的身躯前。

  现在,姜嬷嬷专门负责防着邢梓双逃跑,待上课时间结束,还要亲自将她押回阁子。

  冰流看着十六岁的邢梓双,同画像上那个灵动的少女相比,她两颊都瘦了不少,颧骨和嘴角上都有伤痕,唯有眼神中的坚毅一点没变。

  冰流缓缓踱步,她在思索,如何开始与邢梓双的对话,既不要吓着她,又要快速地切入主题。

  又走回到邢梓双身边,她尚在纠结,就听见耳畔有低声传来:

  “我知道你不是什么舞师,你是那个地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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