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缱绻 顾舟寒:殿下,我回来了……_偏执狼崽饲养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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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缱绻 顾舟寒:殿下,我回来了……

  万寿日前一日,祈观琰特意进宫了一回,还特意拜见了喻戚。

  秋日的玉堂花今年新做了扦插了,开得也比往年更加茂盛。

  二人一同走在御花园里,还是以往一般守礼,但二人各藏心事,言语之间都颇显成年人之间的推拉牵扯。

  喻戚只觉这人真有意思,和陈禹骆勾结以后还能以这样正直的面孔,在朝堂上维持一个忠诚的模样。

  喻戚一直静静听着祈观琰说着朝中之事,但凡祈观琰问询她的意见,她都推婉不言,等到祈观琰说道陈禹骆今日就会归京,喻戚这才笑道:“丞相大人不该同本宫说这些的,本宫现在就静静养在宫里,不问朝堂事。”

  “可陛下毕竟不到那般年纪……”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纵使陛下年纪还小,身边不还有丞相大人帮忙帮衬着吗?至于陈禹骆之事,他的兄妹几人都在宫里,丞相大人去见见也不碍事,毕竟你们少年的同窗情谊着实难以磨灭。”

  提到去见陈禹骆,祈观琰讷言,停下了脚步:“殿下就没有旁的心思?”

  若是殿下愿意,除去了陛下,让同样有皇室血脉的殿下即位当权也并非不可。

  秋雨梧桐叶落时,宫里的玉棠花同样在雨后格外的娇艳。

  喻戚顺势停下脚步,伸手抚弄着还沾染着雨滴的玉堂娇花:“本宫还能有什么心思,本宫现在就同着秋日的花儿一样,开不了多久就会凋谢,丞相大人既然真心发问,本宫便坦诚相待,本宫现在的心思不在朝政上。”

  言罢,喻戚折下那一只粉嫩的花枝:“何况本宫已经快二十了,自该考虑本宫的私事了。”

  “私事?”祈观琰眉头锁紧。

  “自然该如此。”手指拨弄着潮湿的花瓣,喻戚俨然一副情深模样,“而且本宫已经有了欢喜的人,就等他回宫,本宫就将他迎接为额驸。”

  “殿下!”祈观琰大惊。

  看祈观琰沉郁的神色,喻戚心里只觉好笑,但面上不显,依旧是一副小女儿情窦初开的羞涩模样。

  不顾祈观琰已经黑了的脸色,喻戚继续说道:“其实那人你也知道,就是顾舟寒,但他官位低了些,不过本宫也不在意,本宫就是欢喜他了,就是要将他迎为本宫的额驸。”

  自打觉察到祈观琰对自己有心意,喻戚就有意顺从,自当不知道顾舟寒已经死了的讯息,将折下的花儿递到祈观琰眼前。

  见祈观琰接过,喻戚眉眼含笑:“本宫已经有了心喜之人,丞相大人也还不考虑着终身大事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喻戚意味鲜明,但祈观琰看向她的眼中宛若带着刀子一般,恨不得将他片片削骨。

  许久以后,祈观琰蓦然笑了:“那属下就恭祝殿下得偿所愿,可就不知那人有没有那般福分能回宫留在殿下身边了。”

  他说话时言语温婉,听在外人耳里就像在歆羡那人的福分一样,但喻戚品出其中的意味,深邃如夜空的双眸似笑非笑。

  一刻钟后,看着人云淡风轻的离开,喻戚捡起地上被祈观琰遗落的花枝,用帕子轻轻擦拭去上头沾染上的泥水,喻戚动作轻缓地携着这枝花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无一人服侍者着,而正在披着折子的喻琅愁容满面,见喻戚进来了,喻琅连忙起身,焦急地围在她身边。

  “皇姐,祈观琰他怎说?”

  喻戚静静地将玉堂花搁置在一旁的素纹花瓶里养着,动作万般轻柔,薄唇吐出的话语却格外严肃:“他可能要动手了。”

  “皇姐!”喻琅险些撅了手中的笔。

  喻戚以手支颔,那双漂亮又多情的眼望着少年天子。

  隐下了祈观琰想让自己即位,去除喻琅这一段对话,喻戚慢慢将祈观琰和她所说的一一讲述给喻琅听。

  当喻琅听到自家皇姐居然刺激祈观琰说要和顾舟寒在一起,喻琅瞠目结舌:“皇姐这么说,祈观琰的脸色想必很不好看了吧……”

  喻戚点点头:“本宫装作不知道顾舟寒已经没了,但他说话也含枪带刺儿,想来他知道顾舟寒已经死了。”

  不然也不会说什么顾舟寒没有福分留在她身边。

  说实话,当祈观琰说出那话时,她险些没忍住要对祈观琰动手。

  若是没有祈观琰,没有陈禹骆,顾舟寒本就不会这么就去了。

  当下看天子在一旁沉了一口气,面色不虞的样子,喻戚笑笑:“陛下怎么了?都到了这一步,陛下怎的还不开心?”

  “朕没有不高兴。”

  喻琅转了身子,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穿着宫袍的艳丽女子。

  自家皇姐看上去还是以往那般模样,但整个人的内核底蕴截然不同,以往的鲜活现在已经退变成了难言的低糜,像是整个人只有一股气儿在顶着,一旦那股劲儿从这副躯体里溢出,这个人就会很快变成一具枯骨。

  喻琅不喜欢这样的皇姐。

  喻琅咬了咬唇,突然问了一个以往没问过的问题:“那皇姐会感到开心吗?”

  “当然,本宫和陛下布局布了整整有半年时间,就为了能在祈观琰和陈禹骆碰面的时候将这二人通敌的罪名压实了,事成以后本宫当然会开心。”

  女子目光明亮深湛,好似那当真是一件快活事。

  但喻琅看在眼里,想问她那还能恢复成以往那个懒散却倨傲,神魂俱在的云澜长公主么,嘴边却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以后的日子,皇姐打算如何?”

  “以后……”喻戚摆弄花枝的手凝滞,下一刻嘴角强勾起一抹笑意,“自然去肆意快活了。”

  “当真?”

  “自然。”喻戚低眉之间,只见柔和。

  再三确定自家皇姐没有低落到那般程度,喻琅暗地里松下一口气。

  这小半年来他压力不小,除了在自家皇姐的指引下熟悉各路兵马,还要接触到暗处那些不为人知的腐朽。

  等他对朝堂诸事游刃有余,回过身来他却发现自家皇姐宛若换了一人。

  规矩地笑,规矩地用三餐,极少会主动逗弄他,而他在御书房批折子时,他皇姐在一旁反复翻看一册春宫图。

  他刚开始还觉得皇姐这番所为极为不雅,后来看到皇姐会突然真情实感地发出笑声,他才不做阻拦,甚至还让路公公差人去搜寻了好多孤本,一同码在自家皇姐常坐的案几旁。

  可惜他皇姐翻过几番就神色恹恹,次日又摸回了那本老旧的图册。

  如今看着眼前言辞凿凿要事后去“肆意快活”的自家皇姐,喻琅忍不住设想自家皇姐会不会在一切安定以后,日日流连勾栏,以作时时观摩。

  不知道自己在少年天子心中的形象居然是这样,喻戚看着案几上少下许多的奏折,伸手掸了掸卷翘的衣摆:“所以一切就看明日了,倒是无论发生什么,陛下切记一点,千万要保全自己。”

  记挂着喻琅要注意保全自己,喻戚却在午后吹久了秋风,染了风寒。

  外头天色昏暗,大殿之中烛火透亮。

  来往忙碌的宫女,除了在整理殿下明日要穿的衣裳首饰,其余便在伺候的自家主子用药。

  “殿下快些用药吧。”桉桐柳眉倒竖,颇为为难,“御医上回就说了,殿下太过贪凉了。”

  喻戚无力地端着药喝了一口,但太过苦涩,只微微喝了一口,她就忍不住反呕。

  看来唇舌治好了以后也并非都是好处,每回用药就跟上刑一般。

  喻戚实在喝不下去,但不喝药,明日必然鼓不起力气来。

  咬紧了牙,喻戚闭眼吞下一大口。

  见自家主子用了药,一旁的桉桐急忙端上了刚调好的蜂蜜水:“殿下快漱漱口!”

  喻戚四肢乏力,任由桉桐将甜口的蜂蜜水喂到唇边,等甜丝丝的水顺着唇舌流下,她才渐渐缓了过来。

  但药效到底没那么快,此刻她身上都汗湿了去。

  盗汗盗得厉害,喻戚撑着身子回了榻就寝。

  桉桐见主子那般虚疲,只得担忧地阖拢了帘纱,走前还吹灭了几盏烛火。

  喻戚也未曾想到不过吹了会儿风,此刻就会咳嗽的这般厉害。

  榻上安躺,她嗓子发疼,整个喉管里都是方才苦药的味道。

  这么些天以来,她日日压抑自己,将所有的负面的情绪封印在身体之中,每日只有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躺在榻上,她才能这般。

  趁着黑夜的遮挡,她会将所有不堪和难过蔓延开来,但等夜幕过去她依然还是那个言笑晏晏的长公主。

  如今即便染病,喻戚脑海里还在细细演练明日的场景。

  等确定所有的安排都没出差错,喻戚绷紧了的心微微松了些。

  伸手摸到枕头下面,一册书被她抽了出来,昏暗一片,她看不清上头的画像。

  也无需看清,这是她缅怀顾舟寒的物件,是顾舟寒人在宫外都要楚四送给她的十九岁生辰礼。

  也是最后一件顾舟寒赠予她的东西。

  此刻,夜幕低垂,喻戚就靠着这本春宫图,睡前回忆她与顾舟寒零散纠葛,连带着微微挑起唇角沁出别样的温柔。

  以期入梦。

  烛台安静的燃烧着,偶尔在寂寥的大殿里“呲呲”响那么几声。

  喻戚上下睫毛交合,就在快要入睡之际,大殿横梁响起异动。

  一股熟悉的浓郁药香翩然入鼻。

  喻戚倏然睁眼,软着的身子想要撑起来,但还未起身,拢起的帘巾就被掀开。

  而下一瞬,她被纳入一方温柔宽厚的胸膛中,与之而动的是念想之人的缱绻声线——

  殿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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