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起床气_重回侯府嫁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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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起床气

  踏着满地的月光,谢南嘉一路来到西跨院。

  算上前世今生,她是头一回来这里,往日即便游园闲逛,都没有从这里走过,只是远远看一眼而已。

  西跨院是侯府第二大的院子,也是全府最奢靡华美的院子,据说里面遍地奇花异草,古玩珍宝,连院子里的地,都是用汉白玉铺成的。

  院子自成一派,几乎不与外界打交道,日常除了赵靖玉和他的侍卫们进出,丫鬟仆妇都十分谨慎,轻易不踏出院门半步,因此,不管府里其他的主子怎么斗怎么作,都与这边毫无关系。

  他们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小王朝。

  只是这王朝的供应,都要从公中支出,且是公中开支最大的一项。

  不然也养不起院子里几十张嘴。

  一个庶出的主子,要配几十个服侍他的人,赵靖玉堪称大周朝第一庶子。

  谢南嘉一面想着,缓步走到院门口,对上紧闭的大门,才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深更半夜的,一个丫头,拿着一枝桂花,来拜访以风.流著称的二公子,着实太过荒谬诡异。

  她摇头自嘲一笑,把桂花别在门环上,转身离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约就是如此了。

  走了几步,忽听有衣袂破空之声,谢南嘉心下一凛,抬头望去,只见院墙之上,有一个白色身影疾行而过,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有贼!

  脑子闪过这个念头,谢南嘉来不及细想,回身去叩门环,在触碰到门环的瞬间,手腕被人从身后无声无息地抓住。

  谢南嘉大吃一惊,张嘴就要呼喊,嘴也在下一刻被人捂住了。

  那人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整个身子摁进自己怀里,沉声道:“别出声,否则扭断你的脖子!”

  听到这声音,谢南嘉反倒不惊了,全身都随之放松下来。

  那人微微一愣,即而轻笑出声:“这么快就屈服啦,你是特意来投怀送抱的吧?”

  他没有松开谢南嘉,反而更用力地把她搂住,下巴抵在她头顶深吸一口气:“真香。”

  谢南嘉靠在他怀里,与他健壮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忘了挣扎。

  他的一只手还捂着她的嘴,掌心温热又柔软,带给她异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被人抱过。

  然后,她的眼泪就真的下来了。

  赵靖玉感到有微凉的液体落在手背上,连忙松开手,扳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带着调笑的语气说道:“想我都想哭啦?”

  “滚!”谢南嘉脱口而出。

  赵靖玉低笑:“这是我的地盘,要滚的人是你才对。”

  谢南嘉至此完全清醒过来,看着月光下他动人心魄的笑靥,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别呀!”赵靖玉又拉住了她的手腕,“来都来了,进去坐会儿吧!”

  “放开我。”谢南嘉小声道,“你院里进了贼,还是快看看有没有丢什么宝贝吧!”

  “没有。”赵靖玉十分肯定地说。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没丢?”谢南嘉问。

  “因为宝贝在我手里呀!”赵靖玉戏谑道。

  谢南嘉不禁羞恼:“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赵靖玉深情款款地说,“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大的宝贝,只要你没丢,把整个侯府都偷走也没关系。”

  “……”谢南嘉板起脸,“这些肉麻话对我没用的,你快省省吧!”

  “那什么对你有用,你告诉我。”赵靖玉吃吃笑道,“像刚才那样抱着吗?”

  谢南嘉这回真生气了,索性闭上嘴,不再理他。

  这家伙就是个嘴皮子精,和他打嘴巴官司,恐怕能打上一夜。

  果然,她一沉默,赵靖玉便闹不下去了,松开她的手问道:“你半夜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谢南嘉趁机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我在宴席上没见到你,所以来看一下。”

  赵靖玉立刻又笑得像偷吃了两罐蜂蜜:“这么说你还是挂念我的?”

  “……”谢南嘉又板起脸,“你再不正经我真走了啊!”

  “好好好,我正经,正经。”赵靖玉正经道,“宴席上那么多人,只有你一个人惦记着来看看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谢南嘉嘴硬:“我也不是特地来看你,我是从老太太的院里出来,顺便拐过来的。”

  赵靖玉转头看了看她来时的路,怕她又恼,没有揭穿她,笑着说:“那也要谢谢你,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能不能请你进去喝杯茶?”

  谢南嘉还在犹豫,他又假意威胁:“你不同意,我就不放你走。”

  毫无威胁力的威胁反倒让谢南嘉松懈下来,笑着答应了他:“喝酒行吗,我不想喝茶。”

  赵靖玉大喜:“再好不过了。”

  他伸手去拍门,发现了门环上别着的桂花,取下来放在鼻端轻嗅:“香,你送我的?”

  “嗯。”谢南嘉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强行辩解道,“你别误会,我送你桂花是希望你用功读书,将来蟾宫折桂的意思。”

  赵靖玉说:“那我不管,我只知道你送我花就够了。”

  谢南嘉:“……”

  赵靖玉轻叩门环,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卫钧。

  见到谢南嘉,卫钧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谢南嘉看他如此淡定,自己也淡定地冲他笑了笑。

  实际上,因为今晚胡先生来教习,卫钧一直站在门内把守,从谢南嘉方才靠近门口的时候就知道她来了,正要禀报赵靖玉,听到她又走了,恰好这时胡先生教完课离开,赵靖玉送他出来,谢南嘉看到房顶的白色身影就是胡先生,于是又回来敲门,赵靖玉得到卫钧的暗示,从院墙翻出,假装刚从外面回来,抓住了谢南嘉的手。

  进了院子,赵靖玉又扶住谢南嘉的手臂,说道:“院子大,黑灯瞎火的,我扶着你,免得你磕碰。”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动忽略了头顶明月皎洁,院里还挂着满院的红灯笼。

  大概是月圆之夜的人容易变得感性,谢南嘉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他的搀扶,和他并肩而行。

  谢南嘉不愿意去房里,便提议在院中的凉亭小酌,即可以避嫌,还可以赏月。

  赵靖玉觉着她有时精明得让人咬牙,有时又憨傻得让人发笑,她都已经大半夜跑出来与男人饮酒了,居然还惦记着避嫌,真不知避的哪门子嫌。

  他引着谢南嘉去了花园的湖中水榭,吩咐卫钧去准备酒菜。

  谢南嘉道:“最好来一大盘牛肉,我肚子饿得很。”

  卫钧:“……”

  赵靖玉忍不住笑她:“对月小酌这么风雅的事,你居然要吃肉。”

  谢南嘉道:“风雅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消遣,饿肚子的人雅不起来。”

  赵靖玉觉得很有道理。

  卫钧果然送了一大盘牛肉过来,并几碟小食和两壶好酒,两只酒杯。

  谢南嘉奇怪为什么要用两个酒壶,赵靖玉半真半假地解释道:“他怕你给我下毒。”

  谢南嘉随口道:“在庄子上我还亲手喂你呢,怎么没见他怕?”

  说完自己先脸红了,好在是晚上,看不出来。

  赵靖玉最喜欢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调侃她:“要不你还喂我?”

  “……你这院子景致真美。”谢南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借机掩饰小小的尴尬。

  “美吧?”赵靖玉和她碰杯,“当初叫你来你还不乐意,现在后悔吗,要不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啊!”谢南嘉道,“如果机会没有期限的话。”

  “当然没有,你什么时候愿意来,我随时欢迎。”赵靖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卫钧默默退到岸上,把空间留给他们。

  月光如碎银撒满湖面,夜风送来不知名的花香,天地间只剩下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一个在喝酒,一个在吃肉。

  皇甫像个鬼魅似的出现在卫钧身边,和他并肩而立,看着湖心亭中幽幽道:“二公子今晚好精神啊,平时胡先生一走他就累瘫了,今天居然还能饮酒。”

  卫钧木着脸道:“给你一个美人儿,你也能。”

  “噗!”皇甫笑着锤了他一拳,“你太小看我的意志了。”

  卫钧道:“意志坚不坚定,要看美人够不够美。”

  皇甫又笑:“你这人平时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是蔫儿坏。”

  卫钧道:“这话是二公子说的。”

  皇甫咂咂嘴:“我瞧着二公子的意志在小丫头身上不够用了,二公子这回怕是要栽!”

  卫钧道:“已经栽了!”

  皇甫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卫钧没说话,下巴往亭中指了指。

  皇甫看过去,就看到二公子正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小丫头披上。

  “啧啧……”皇甫又咂咂嘴,“还真是。”

  赵靖玉把披风给谢南嘉披好,末了还精心打了个蝴蝶结,借着月光仔细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嗯,系得很对称。”

  谢南嘉喝得微熏,不再吝啬自己的笑容,给了他一个超美的微笑。

  赵靖玉被她笑得腿都软了,却听她问道:“我告诉你有贼,你为什么无动于衷,你不会是和贼一伙的吧?”

  赵靖玉不置可否,亲手斟了一杯酒递给她:“看来你喝得还不够多。”

  谢南嘉嗤笑:“想把我灌醉,你还差得远!”

  一刻钟后,赵靖玉对着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的人儿耸耸肩:“也没差很远啊!”

  他冲岸上招手,叫卫钧和皇甫过来把人送回去,结果人家两个还没碰到谢南嘉的衣裳,他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我来吧!”

  他弯腰把人抱起来,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轻,平时都不吃饭吗?”

  谢南嘉无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喊了一声“娘”,脑袋直往他怀里拱。

  赵靖玉:“……”

  皇甫在后面憋着笑。

  二公子把人家当宝贝,碰都不准他们碰,结果人家却把他当娘。

  ……

  第二天,谢南嘉被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吵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床很大,罩着金银线织就的轻纱床蔓,床前挤挤拥拥地探进来几个乌发云鬓的脑袋,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谢南嘉暗吃一惊,却并没有急着起来,和那几个女孩子对视着,手在被子里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衣衫,确认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醒了醒了。”其中一个女孩子叫道。

  “她为什么不说话呀?”另一个问。

  “别是被咱们吓着了吧?”

  “怎么会,咱们又不丑。”

  她们的确是不丑,不但不丑,且个个都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姿容远在定远侯府所有的女眷之上。

  不用说,肯定就是赵靖玉养在西跨院里的美人儿了。

  只是不知道,她如今睡得是哪个美人儿的床。

  谢南嘉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从床上坐起来,一言不发地穿鞋下地,整理好衣衫,往门外走去。

  “哎,你别走呀!”一个女孩子跑过去拦住她,“二公子去晨练了,你等他回来再走吧!”

  “让开!”谢南嘉顿住脚步,眼神陡然变得冷冽。

  那女孩子被她唬了一跳,却没有让开:“公子回来见不到你,会怪我们的。”

  “对呀对呀……”其他女孩子也跟过来。

  “那是你们的公子,不是我的公子。”谢南嘉冷冷道,推开她径直出了门。

  刚到门口,迎面碰上了赵靖玉,他穿着单薄紧身的白色练功服,手提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踏着朝阳大步而来,宽肩劲腰大长腿,阳刚之气取代了平日的妖娆,看得人移不开眼。

  “醒了?”他十分自然地走过来和谢南嘉打招呼,就像谢南嘉八百年前就住在这里一样自然。

  谢南嘉认为这是他女人太多的缘故,应付女人早已成为习惯,怎么可能不自然。

  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沉着脸从他面前走过,走得头也不回。

  赵靖玉愣在那里,看看她,又看看那群女孩子,问道:“怎么了这是?”

  女孩子们纷纷摇头,其中一个眨着无辜的眼睛猜道:“可能是起床气吧?”

  赵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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