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绝逢生才见真容_诸天花和尚
笔趣阁 > 诸天花和尚 > 第三十章 绝逢生才见真容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三十章 绝逢生才见真容

  “你传法吧。”

  持国上人话音落地,马珏等人都是脸色大变,招式更加急迫。原来修道之人,无论佛道,都是抛世俗,绝名利,所看重的除了长生,便是法统。

  尤以生死之际的“临终传法”最为珍贵,此时抛开生死之念,将毕生所修融汇一炉,往往能得极大开悟,在佛门称为“心灯”、“衣钵”,在道家称为“法苗”、“道种”。

  其辞不需赘述,往往是数言半字,或是口占一绝,能得之者自然成为法统继承之人,如今持国上人要陈泥丸当场传法,便是杀心已起,紧接着便要动手杀人了。

  石台上,陈泥丸师徒的蒙眼布和绑绳已经除去,子聪满脸惧色,抱着陈泥丸的一条腿瑟瑟发抖,只道:“师父,我们怎么办啊。”

  陈泥丸长叹一声,盘膝坐正,道:“既是上人一片美意,老夫却之不恭了。”

  伸手摸摸子聪头顶,道:“痴儿,老夫与你河北相逢,爱你聪明伶俐,一时起心,遂收你为徒,这些日子来颠沛流离,偶有闲暇,也只能囫囵吞枣,将一些杂七杂八的学问,一股脑灌给你听,本想回到南边之后,再好好替你梳理,不想大难临头,再想与你对坐闲话,畅论古今风云得失,却是不可得了。”

  “师父。”子聪泣不成声,满脸眼泪鼻涕糊成一片。

  陈泥丸安抚好徒弟,紧闭双眼四周望了望,又唤道:“玉蟾,玉蟾!”

  白玉蟾双膝跪地,含泪应声:“徒儿在。”马珏手持拂尘在旁相护。

  陈泥丸笑道:“嘉定壬申八月秋,翠虚真人在罗浮,还以金丹火侯诀,说与琼州白玉蟾。你我虽师徒一场,也是聚少离多,本门两大传承,金丹刀圭你已尽会,景霄大雷琅书在你师兄衡山九霞子处,得便之时,你自去求教,此外全真教与我宗同源,马珏忠厚长者,已尽得王重阳之道,你当以师兄事之,日后互相扶助,光大本门。”

  持国上人插言道:“白魁首于我国亦有大用,本座已决定请他往中都长住,泥丸祖师,你还是另择贤能吧。”

  马珏看向三位师弟,眼神传意,都已存下拚死之志,暗自蓄气,准备做最后一搏。

  但听陈泥丸放声笑道:“老夫生于大宋宣和年间,到现在整整一百岁,从一个学箍桶的穷小子,到世人敬仰的道门大师,说是机缘使然也好,说是命里注定也罢,也折过章台柳,也醉过洞庭月,也赏过罗浮秋,说什么仙道驻世留,实则浑浑噩噩,只贪那杯中酒,好学那水上鸥,直到那一日,烽烟逐北起,腥膻遍九州。”

  说到这里,陈泥丸声音忽然沉重起来:“千载汉家业,一抷付东流,女子如羊犬,男儿不保头,荒村连残壁,家家尽骷髅,宋室不足守,小民死何由,至今思项羽,三户可同仇。”

  “陈泥丸!”持国上人语气一直不紧不慢,可现在终于大怒:“你想速死乎?”

  子聪泣声劝道:“师父,你不要再说了。”

  陈泥丸却微微一笑:“持国,你让我传法,我这一辈子修来修去,其实没修出什么名堂,到头来最佩服的,反而是一个脑筋不太灵光的武夫。他写过一首词我很喜欢,怎么唱来着: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住口,给我送他上路。”持国上人大喝,附近彩衣鬼面人连忙上前抓人。

  其中有一个表现的异常积极,口道:“我来,我来。”左一拳,右一脚,把其他人打得东倒西歪。三两步就跳到台上去了。

  忽听丘处机接吟道:“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声如金石,不顾空门大开,一剑逼退郭仲元,飞身向马珏那边跃去。

  马珏深吸一口气,亦朗声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双手合抱阴阳,将锯齿刀和另外两剑一刀都夺在怀中,转身真气勃发,震开三名高手。

  身后又听王处一和刘处玄齐声道:“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双剑开路,杀出重围。

  四人聚在一起,以马珏为主星,一人一掌,抵在前一人背后命门大穴,合三人真气直灌入马珏体内,顿时道袍鼓涨,抬脚往地下一跺,劲气到处,周围十余步范围,山摇石裂,人影倒伏。

  “天罡北斗阵!”白玉蟾眼睛一亮,强提一口气,持剑跟在四人身后,但见马珏长声吐气,带着其余三人往前便奔,如同铁浮屠下山,无人敢挡。

  最后双掌一提,同时拍在石台边缘,但听轰然一响,四人仰天吐血,整座石台颤抖移位,台边一圈木架火盆同时爆炸开来,油火飞射,半座木台坍塌而下,场上瞬间化成一片火海。

  大祭师孛龙子和白衣女子早已飞身离台,见状大吃一惊,喝道:“快救上人。”

  转身又往火场中冲去,白衣女子心中一动,挥袖欲拦,又被另一名鬼面人挥动双轮挡住。

  “卧他娘个大糟!”

  石台之上,除了陈泥丸师徒被火海围困,还有之前表现积极的那名彩衣人,刚刚下黑手把其他同伴打倒,自己抢到最前面,却不料形势突变,火海一起,反把他自己也困在当中,又气又急,跳脚大骂。

  “阿康,是阿康吗?”陈泥丸听声辨人,又惊又喜叫道。

  那人扯开鬼脸面具,不是完颜康又是谁,不及细说,一把拉起陈泥丸道:“快走,不然等会儿变烤猪了。”

  一使劲,忽觉手上一紧,扭头看去,只见陈泥丸另一只手却被子聪拽住,小脸上满是无奈,叹道:“阿康大哥,你不要总这么多事好不好。”

  完颜康脸色一变:“小子,你终于不装了。”

  子聪放开手站起身来,神气古怪:“醉八仙那次,不是你多管闲事,师父就上不了终南山,我好容易放把火,把他哄下山了,你也跟着下来,二十八寨那帮废物,连个穴道被封的废人都对付不了,好在西夏人来得及时,总算送走你这尊大佛,我只能转而把师父带到这里,可你又阴魂不散的跟来,我是欠了你还是怎的,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完颜康将陈泥丸拉到身边,道:“祖师,你现在晓得这小子是什么人了吧。”

  “师父只怕早就晓得了,否则不会拿先天图来试我。”子聪牢牢盯着陈泥丸:“先天图这种道门至宝,自蕴神妙,越是精通道法之人,越会深陷其中,此节你不但你说,反而故意在旁引导,想要借此窥我根基,若非我会闭口禅的天聋地哑大法,只怕不知不觉就要着你道了。”

  陈泥丸一直满脸茫然,这时才缓缓露出笑意:“为师早就说你聪明,唉,有时候我也想,你真是我徒弟就好了,想老夫平生也收得几个弟子,有的迂鲁难拗,有的蠢笨难教,有的娇纵难管,好容易找到玉蟾,却是个淡泊出世的性子,做学问修道是足够了,终不如王重阳那般惊才绝艳。

  直到遇上你后,老夫还以为天不弃我南宗,一度还想衣钵相传,等发现不对时,已经教了你不少东西,便想要如何取回来。”

  完颜康只觉浑身恶寒,这两师徒还真是一丘之貉,嫌弃的往旁边站远了些,又被火舌燎烤,急得大叫道:“你们两个走不走,不然洒家先走了。”

  师徒二人充耳不闻,子聪又道:“可是我实在想不通,师父为何会选他。”

  伸手一指完颜康,完颜康都愣了:“你说什么,洒家?”

  陈泥丸道:“你怎么知道我选了他。”

  子聪道:“之前先天图还在师父身上,来此之后便不翼而飞,中间那段时间只有他和师父在一起,以师父的智慧见识,定不会无缘无故玩这一手瞒天过海。”

  “先天图?”完颜康伸手入怀,掏出那块布包:“你说这玩意?”

  子聪眼睛一亮,纵身过来,右手间寒光一闪,又亮出当日那把匕首,如毒蛇噬人,飞刺完颜康咽喉。完颜康闪身躲过,瞪眼道:“早就想教训你了。”

  放开拳脚打去,子聪不敢撄其锋,缩身从侧面刺来,并道:“当日就该一把火烧死你,省得今日又来烦我。”

  “我与你有何仇怨。竟要置我与死地。”完颜康边打边道。

  “小王爷不知道吗,回家问你父王吧。”子聪冷笑,匕首如风,招招下死手。

  完颜康却是一愣,心思想歪了:“难不成这小子也是我爹的……”不敢细思,手脚却不由放缓。

  却听哗啦一声,在侧火墙破了个洞,白玉蟾踩着一名彩衣人提剑飞入,疾呼道:“师父。”

  然后另一侧火焰卷动,大祭师孛龙子挥动羊角杖,也闯了进来。两下照面,都是一惊,一个奔向陈泥丸,一个则奔向子聪,陈泥丸那边没人还好,完颜康这边被杀个措手不及,差点被羊角杖伤到胸前襁褓,转身一扑,便从白玉蟾打开的火墙缺口处逃了出去。

  来到外面,只见全真四子靠在台边,都是有气无力,只有莫愁师父挥舞长袖,站在台前将所有敌人统统挡住,可身上也多了好几道鲜红伤势,看样子也支持不了太久。

  “康儿,康儿。”

  这时外面有声音大叫,听得是完颜洪烈的声音,遥遥看见他带着一队人马刚刚踏上山顶,完颜康情急智生,纵身跳到白衣女子身前,虚晃一招,低声道:“快,抓住我。”

  白衣女子刚认出他,又惊又怒道:“是你。”

  一时忘了出手,完颜康自己顺着她的招式,往怀中一靠,一抬白衣女子手肘,将女子五指扣在喉间,便大叫道:“都住手,我是赵王世子,谁敢伤我,我爹不会放过他的。”

  叫喊之时,心中一片羞耻,迫于形势,也无可奈何。

  正进攻的众人攻势稍缓,完颜洪烈已经带人冲上前来:“康儿,是你吗康儿。”

  来到近前一看,忙又惊恐道:“女侠,手下留情,别伤了我的孩儿。”

  白衣女子做挟持状,眼神复杂莫名,也不知该如何答话,完颜康忙又道:“爹,叫人让开,放他们走,否则我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好,好。”完颜洪烈没口子答应,转身怒道:“都让开,伤了我孩儿,你们有几条命够赔。”

  耶律留哥也抽出刀来,帮腔道:“当朝六王爷在此,谁敢造次。”

  众人之中胖道刘德喜认得完颜洪烈,他本就是趋炎赴势之辈,眼珠一转,忙道:“六王爷发话了,都退下,都退下。”

  他一发话,郭仲元和那使锯齿刀的都是军中将领,自不敢跟完颜洪烈为难,默然退开,另外两名年轻男女只是客卿,也飘身让在一边,场中彩衣鬼面众人没人指挥,持国上人又不再开口,只能散开来让出一条路。

  马珏四人强忍伤势站起身来,护在白衣女子身侧,完颜洪烈看见,愤然道:“马道长,丘道长,本王把康儿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教导的。”

  马珏面红无语,喃喃道:“王爷恕罪,稍后贫道再给您解释。”

  场中刚刚安静下来,又闻劲气碰撞之声。白玉蟾带着陈泥丸,孛龙子带着子聪,两人一边交手,一边撕开火墙跃下台来,见此情形,都是一愣,各自收手而立。

  孛龙子在场中地位最高,扫了一眼,便明白大概,沉声问道:“赵王,你这是在做什么?”

  完颜洪烈拱手道:“大祭师,我的康儿被人抓住了,还请持国上人网开一面,先顾我孩儿性命要紧。”

  “赵世子?”孛龙子朝完颜康看去,见此人身穿祭祀彩服,刚才好像还在火圈中见过,一时不得要领,转向完颜洪烈道:“赵王稍安勿燥,此处当由上人主持大局,不会不顾你孩儿的。”

  “那本王现在就求见上人,不知上人何在。”

  “这个……”孛龙子微一迟疑,只听持国上人声音又起:“赵王洪烈……”

  “咳咳咳咳!”忽然一阵容串急促咳嗽声打断说话,只见陈泥丸反手抓住白玉蟾,焦急道:“聪儿,我的聪儿呢?玉蟾啊,你师弟中了毒,解药在我这里,你要快些找到他,否则再过一时三刻,有药也救不了啦。”

  众人听得没头没尾,白玉蟾也道:“师父,您慢点说,师弟怎么中毒了?”

  陈泥丸哀声叹气道:“都是为师不好,年纪大了,习惯用些七花七草断肠散洒在衣服上驱虫,你师弟年纪小,喜欢抱来抱去,不知不觉就中了毒,为师也是刚刚才发现,正要给他解药,结果人没了,你赶紧找吧。”

  场上众人听到这里,都觉得这老头也小题大作,胖道刘德喜便道:“没听到上人正在讲话,你那什么徒弟,死便死了,贱命一条,有何打紧,也敢在此聒噪。”

  浑没发觉,持国上人已经半响不曾吱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iquge03.com。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iquge03.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