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_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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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持续一阵子之后,他说:“她从大门进入?”

  “不,应该从窗子吧?因为大门是锁着的。”

  “身穿套装的女性从窗口爬进去吗?”他几乎耍笑出来,“而日高就呆呆地看着?”

  “她只要等到日高去上厕所就好了,然后趁他回来前躲到门的后面。”

  “拿起纸镇?”加贺刑警轻轻地举起右拳。

  “应该是吧。等到日高一进入房间,”我也抡起右拳,“就从他后脑一把敲下去。”

  “这样啊。然后呢?”

  “嗯,”我回忆着前天加贺刑警说过的话,继续说道,“用东西勒住他的脖子……用电话线对吧?然后就逃走了。”

  “从哪里逃走?”

  “当然是从窗户啦。如果是从大门出去的,我们来的时候门就不会上锁了。”

  “是这样啊。”他将手伸向咖啡杯,这时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又将它摆回原位,“可是为什么不能从大门出去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大概是不想引人注意吧?这是犯人的心理作用。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有不在场证明的话,刚刚讲的都只是假设而已。”

  “嗯,也是。”他说,“因为她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我也把老师的话当作假设来听。”

  听到他这句话,我感到有些意外。

  “你大可把它忘了。”

  “不过,很有参考价值,我觉得是很有趣的推理。先不管那个了,你可不可帮我做另一个推理?”

  “我是没有自信可以做出专业的推理啦……是什么?”

  “为什么犯人要把屋里的灯全关掉呢?”

  “那是想要让你以为……”我考虑了一下说道,“屋里没人吧?万一真的有谁来了,也会就此打道回府,这样尸体就能晚一点被发现。事实上,当我看到屋里全暗的时候,真的以为没人在家呢。”

  “你是说犯人想让尸体晚一点被发现?”

  “这应该也算犯罪心理吧?”

  “那么,”他说,“为何电脑还开着?”

  “电脑?”

  “嗯,老师您的笔记里也有记载,说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画面上闪着白色的亮光。”

  “确实如此,大概是犯人以为电脑就算开着也没啥要紧吧?”

  “昨天我回家后做了个简单的实验。我把房间的灯全部关掉,只让电脑萤幕开着。结果我发现那还蛮亮的,站在窗外隐约可见光线从窗帘透出。如果真要制造没人在家的假象,应该连电脑都关掉才对。”

  “那他大概是不知道关机的方法吧?没碰触过电脑的人,不知道这事也没啥大不了。”

  “不过要关掉萤幕是很简单的,只要按下开关就行了。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干脆拔掉插头也行。”

  “可能是他没注意到吧?”

  加贺直直盯着我看,接着他点了点头:“也对,或许是没留神吧?”

  接下来我已不知还能讲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抱歉,占用你的时间。”加贺说完后站了起来,“今天的部分你也会写下来吧?”

  “我是这坦么打算。”

  “那也能让我拜读吧?”

  “嗯,我是不介意啦。”

  他朝柜台走去,中途却停了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老师吗?”他问。我的笔记里好像写出了这层意思。

  “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我答道。

  他垂下眼,叹口气后迈开步伐。

  加贺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一概不知。如果他能坦白地告诉我他所知道的就好了,我心想。

  疑惑之章加贺恭一郎的记录

  关于这起案件,让我特别注意的一个地方,就是凶嫌使用的凶器竟然是“纸镇”,那是日高邦彦屋里原有的东西。因此,我们可以推断,凶嫌当初进入日高家时,并无意杀害日高邦彦。如果他一开始就打算杀他的话,应该就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法。当然,我们也不排除,凶嫌事先早有安排,却因为临时变故,不得不改变杀人的方法。可是改变手法后,竟改以纸镇为攻击武器,又未免太欠思虑了。如此看来,此次犯案应可归论为突发、临时起意的谋杀吧?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人无法忽视——日高家的门是锁着的。根据第一发现者的供词,住家大门以及日高工作室的门都上了锁。

  关于这点,日高理惠曾经证实:“五点过后,我离开家的时候就把大门锁上了。因为我担心丈夫一个人窝在工作室里,就算有人从外面进来他也不晓得。可是我作梦也没想到,这种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根据指纹比对的结果,大门门把上只检测出日高夫妇的指纹,门锁上也未见有擦拭过的痕迹。就门扉深锁的情况来看,大门应该是从日高里惠离开后就一直锁着。

  而工作室的门很可能是犯人从里头反锁住的。因为和玄关的门不同,这里明显有指纹被擦掉的痕迹。

  从以上几点判断,犯人最有可能从窗户爬进房间。可是这样的推断,有一个矛盾:原本无意杀人的匪徒从窗口闯入?可偏偏他想偷东西的可能性又很低。即使是当天是第一次到日高家也能马上知道,里头根本没剩什么值钱的东西。

  事实上,破解这个矛盾的假设只有一个:当天犯人总共去了日高家两次。第一次来的时候确实是因为有事登门拜访。可是那人离开了日高家之后(正确的说,应该是假装离开日高家之后),又马上进行了第二度的探访。这时那人心中已打定某种主意,所以改由窗口进入。而这主意不用说,自然是“杀人的企图”。我们大可假设,他是在第一次拜访的时候,萌发了杀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案发当天有谁曾到过日高家呢?答案很明显的指向两个人:藤尾美弥子和野野口修。

  我们对这两人展开了交叉调查。不过,结果却与警方想的相反,他们两个都有不在场证明。

  当天藤尾美弥子在傍晚六点回到住处,帮她作证的有她的未婚夫中冢忠夫,以及担任他二人婚礼介绍人的植田菊雄,他们约好要讨论下个月举办订婚典礼的事宜。植田是中冢的上司,和藤尾美弥子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应该没有必要为下属的未婚妻作伪证。而根据日高理惠的证词,藤尾美弥子离开日高家的时候已经五点了,就日高与美弥子家的距离以及两地间的交通状况来看,她在六点到家也是极其合理的事。换句话说,藤尾美弥子的不在场证明可谓毫无破绽。

  其次是野野口修。

  在侦查这个人的时候,不可否认的,我多少带了些私人感情。他曾是我职场上的前辈,也是知道我晦涩过去的人。

  不过,做我们这行的,如果因为私人恩怨而影响办案的话,也只能说不适任了。在承办这起案件时我下定决心,要尽可能客观地审视我俩曾经共有的过去。然而,这并不代表我会把过去遗忘,这也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利器。

  根据野野口修本人的说法,他的不在场证明是这样的:

  当天四点三十分左右,藤尾美弥子来访后,他就离开了日高家。接着他直接回家,一直到六点都在工作。六点一到,童子社的编辑大岛幸夫来了,他们开始讨论稿子的事。这期间日高邦彦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有事要和他商量,请他八点过去他家。

  野野口修先和大岛到住家附近的餐馆用晚餐,之后才前往日高家,抵达的时候正好是八点整。因为没人应门,他感到有点奇怪,于是打电话给日高理惠。在日高理惠到来之前,他去了附近的咖啡店“洋灯”,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她。八点四十分左右,他再度折回日高家,正好日高理惠也来了。两人一起进入屋内,进而发现了尸体。

  整理案情的同时,我发现野野口修的不在场证明也近乎完美。而童子社的大岛以及“洋灯”的老板也证明了他所言不假。

  不过,这其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从他的供词推断,他唯一可杀日高的机会,应该是在打电话给理惠之前吧。也就是说,他和大岛分开后,一抵达日高家就马上杀了日高邦彦,之后做一些善后,再若无其事地打电话给被害人的妻子。

  不过,法医的监定已经证明这样的假设无法成立。案发当天下午,日高邦彦和妻子购物的途中,曾吃了一个汉堡,依照胃中食物消化的程度推断,死亡时刻应该在五点到六点之间,最晚也不可能超过七点。

  难道只能承认野野口修的不在场证明是完美的吗?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凶嫌应该是他。之所以这样认定,是因为案发当晚他脱口而出的某一句话。从听见那句话的瞬间,我就开始揣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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