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 平关暮雪降纷纷_听说这个故事有点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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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平关暮雪降纷纷

  时值隆冬腊月,北商边境同平关显得有些人丁寂寥。

  风呜呜地刮着,带动挦绵扯絮般的大雪,将整座关城深埋进无边的惨白里。

  只留下半座城墙和几间稍高的茶肆酒楼凸露在地面上,告知过路的行人,他们要找的停驻地到了。

  可事实上也不会有谁傻到这时候,来这么个寸步难行的地方。

  说句实在话,今年的这场雪下得有些不寻常。

  镇守关城多年的老将韩亭告诉花不易,往年冬天雪再大,也不会没过正常人的腰身,而今不仅能把人埋了,连屋子都陷进了雪堆里。

  家中没点余粮的,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花不易是半个月前来到这里的。

  那时的同平关虽然也在下雪,可积雪不深,尚未过膝,街面上也还有些人气。

  因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大雪天,关中百姓对这样的天气并不抵触,相反,还很欢迎雪的到来。

  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着清扫门前积雪的习惯。

  他们将下了一整夜的雪扫起来,或堆成雪人,或放进模子里压成雪砖,造成雪屋冰塔供人观赏。

  有些别出心裁的商家,甚至刻意聘请有名的冰雕师傅,在门前凿出些或天仙下凡,或玉树擎天,或龙腾虎跃等的精致形状来吸引顾客。

  花不易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在想啊,如果元怜也在那就好了,看到这样的奇景,指不定会怎样欢呼雀跃呢!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感伤。

  街旁那些围着雪人儿蹦蹦跳跳唱着歌谣的稚童,总让他忍不住去幻想那未出生的孩子的模样。

  他会是花原还是花媛呢?

  或许吧,他不应该在这时候离开她的。

  可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誓言,无法将她带离苦海,还有什么颜面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更何况如今边关告急,国家危在旦夕,他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若什么都不做,只窝缩在深宫内廷里,等待着末日的降临,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同平关作为西境十六城的最后一城。

  只要将其攻克,月竺大军入主中原几如探囊取物。

  他不知道自己能杀得了多少个敌人,又能支撑多久。

  而他此生的命运,早在出生的时候就已注定。

  玄机真人到府中接杨无歌上山的时候,就曾告知过他,问他愿不愿意就此舍弃红尘,跟他一起上山修炼。

  而他拒绝了。

  他不想抛下那个被困在深宫内院中孤苦无依的人儿。

  那时的他与元怜初识,目睹了她所有悲剧,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同命人。

  她还那么小,小到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却承受着连大人都无法承受的灾难。

  这让在母亲改嫁之事中,饱受众人白眼的他,产生了深深的共情。

  很难想象,如果连他都离开了,她会是怎样的悲伤与无助。

  再加上那段时间他特别讨厌母亲和姓杨的,只要是他们想要让他做的,他都会拼尽全力去反抗,读书如是,修炼如是,婚姻大事亦如是……只要能把她气到,他都会毫不犹豫去做。

  安阳知道后没少数落他,说他糊涂,还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却对此嗤之以鼻。

  为了等他回心转意,玄机真人在安阳公主府里住了足足一个月。

  而在那一个月的时间,他都躲在府外拒不相见。

  安阳派人把整座爻阳城都翻遍了,就是掘地三尺,也没能将他找出。

  其实找一个人对玄机而言,并非难事。

  只不过修炼这种事,全靠自觉。

  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将人强行带上山,也无济于事。

  或许这就是命吧!

  临走前他留了个锦囊给安阳,还告诉她说他三十五岁那年,必有大劫,届时或许能用得上。

  不死心的安阳陪着笑脸想要留他多住几天,可玄机去意已决,没有办法,只能收下,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在他提出要去戍边的那天交给了他。

  其实那本该在他三十五岁生辰那天就该给他,只是那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西风殿,与元怜一起,就连生辰也是和她一起过的。

  安阳兴致勃勃地在府中准备好酒席,却空等了他一整宿。

  儿子恨自己,安阳是知道的。

  所以从小到大,她都不敢怎么要求他,一切随着他的性子来。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肆无忌惮。

  眼看着三十五岁的大关就要来了,她也是心焦,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掉眼泪。

  杨宗甫在一旁瞧见了,也没了主意。

  后爹难当这话,他是深有体会的。

  只要是涉及他跟花不易的问题,他总是过错方,而花不易却是无辜的受害者,这样的情况,他早就习惯了。

  将锦囊交给儿子的那天,安阳跟他讲了许多话。

  花不易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从认识他父亲到战死,点点滴滴,原来他的母亲都铭记在心。

  只是生在皇家,哪里就能独善其身了。

  她为杨宗甫样貌才华所折服是真,可她也曾想过一生守节,守着这唯一的儿子度过余生。

  只是有一天,她在找他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有人奚落他是个没爹的野孩子。

  看着儿子站在同龄人中那孤苦无依的模样,她的心就忍不住抽痛。

  而那时候,元缂刚好想要拉拢陇西那边的势力,三番五次试探她的意见。

  那天夜里,她想了一整晚,要不还是给孩子找个爹吧!把这些年缺失的父爱补回来,让他在同龄人面前也能抬起头。

  杨宗甫这人她是有所了解的,跟那些轻浮公子哥儿不一样,他年少成名温文尔雅,在陇西那边颇有贤名,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就算没有她,凭着杨家在陇西的地位,愿意嫁他的姑娘也不会少。

  只是有一点,她不甚明白,为什么他宁可放弃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千里迢迢来到元缂面前求娶她这么个孀居多年的半老女人。

  而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是自己那至高无上的大长公主身份。

  虽然她很不喜欢这答案,可这也是不争的现实。

  她想啊,如果他能接受她的要求,将花不易当成亲生儿子看待,那就嫁给他好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而他这些年的表现,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只是儿子的反应,让她很是痛心。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千辛万苦给他找了个爹,反倒越发疏离了呢?

  花不易躺在军床上凝视着母亲交给他的锦囊良久,终是没忍住,将它打开了。

  里面是张两指宽的字条,上面写的是工工整整的“魂祭”二字。

  字面上的意思他读出来了,就是不甚理解。

  让他用魂魄祭奠谁?又是如何祭奠?他死了,那些妖军就能退了么?

  怕就怕在理解错了,敌人没杀到,倒是把命给白丢了,这多少有点不值得。

  更何况他还是抱有希望的,希望活下去,希望知道那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有机会看到他长什么样,那就更好了。

  看来这破锦囊也没什么用,枉费了他珍宝似的藏着,把它当成了最后的退路。

  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将锦囊和纸一并扔进了火盆里,取过一旁温酒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便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了。

  却不知,那纸张在与火焰接触的刹那,上面的两个字化成了一道金光,飞闪进他额间眉心去了。

  韩亭作为同平关守将,此前曾是陇西军团底下的副指挥使。

  清算高家的时候,便将他给补上了。

  花不易此趟前来,杨宗甫是打过招呼的,他自然不敢怠慢。

  而他怀疑这场大雪是耆洲的妖孽作祟。

  边关告急这事,他早已知晓。

  可自那十四城沦陷的文书传来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前面的苍北关守不守得住,竟成了个未知数。

  如果这是敌军的阴谋,想要把关中百姓冻死的话,他们的计划怕是要得逞了。

  花不易听着他的忧虑,觉得这并非没有道理。

  只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场大雪?

  商量来商量去,两人也没商量不出个所以然,韩亭只能灰溜溜地从雪道离开了。

  城中大雪,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很快,那些尚露着一角的建筑,也都没了踪影。

  那天夜里,花不易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覆盖在同平关上的积雪全都不见了,关里的房屋百姓也全都显露了出来。

  只是街面上的行人建筑,都变成了冰雕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站立着,定定地看着他牵着马儿路过。

  他被梦中的诡异场景吓到,惊醒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透过厚厚的皮衣渗透进四肢百骸,原是屋里的炭火熄灭了。

  而唯一的通风口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冰雪给堵住了。

  哗啦一声,是房屋的一角被压垮了。

  这样下来,他能活动的空间也就变得更小了。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再不离开,他怕是真会像梦里的人那样,成为一座不得动弹的冰雕。

  他抄起一旁四十九斤的玄铁刀,踩着墙角塌雪提出了屋子,发现整个世界竟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就连关城的轮廓都没有了!

  “哟!竟然还有活的。”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他猛然转身回望,却什么人都没有。

  “谁?”他肃然问道。

  “能在这么冷的气候里活下来,想来你也不简单。”

  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仍旧在他耳旁身侧,可他怎么也找不到目标所在。

  其实如果他不穿得那么臃肿的话,就会发现,一个身材纤细混身透白的小人正好整似瑕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左边肩膀上,一脸哂笑地看着这一切。

  “你到底是谁?有本事出来单挑!”花不易斥声道。

  “单挑我可不敢。”

  小人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就着他的毛耳朵爬到头顶上,道:“看到了没?太阳落下的方向,我的同伴来了,你逃不掉的。”

  花不易顺着它所说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滚滚浓烟,仅顷刻间,便将他整个人给包围了。

  “你不是说自己能把这城搞定的吗?怎么还留下活口?”

  一个沉闷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与此同时,花不易只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打中了般,从原地飞了出去,扎进雪堆里。

  “我是这么说过,可我当时也没想到这城里有非人类啊!”小人朝烟雾中那巨大的轮廓飘了过去,道:“你还是快把他给解决了吧!当心等会儿大军来了还没完成任务,给慕时那厮找了个惩罚咱们的理由。”

  “哼!要不是为了沙神,我才懒得陪你们玩这无聊的游戏!”

  浓烟过后,一头混身被月光般银色毛发包裹着的雪狼出现在雪地之上,尖锐的獠牙,锋利的铁爪都在向世人宣示着它的不好惹。

  那天被影子告知真正的沙神在斗兽场后,它便直接朝目的地奔了过去。

  它的脚程是极快的,千里万里也不过是须臾的功夫。

  可尽管如此,它还是去晚了。

  它到的时候,斗兽场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了,别说沙神了,连个活物都没有。

  可它又不甘心,它们一族等候了这么多年,等走了一代又一代的狼王,就是没等到沙神的出现。

  如今它难得感应到了,却没法准确判断出她的具体位置,只能在平沙附近徘徊寻找。

  它也正是在那时候遇到慕时的。

  它在那个男人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半眯着眼道:“你是半妖?”

  “我是月竺王的后裔。”慕时道。

  它冷笑:“一个窝囊废的后代,被人类打败,也是够丢狼族脸的。”

  “我父王是被陷害的!”慕时道。

  “陷害,那也是败了!”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问题!”慕时道:“我知道你在找沙神,而我却有能力感知到它的准确位置,不是么?”

  “月竺王一脉,世代为沙神旨意的传达者。你既知道,还不快告诉我!沙神初降,以你现在的能力保护不了她!”雪狼王沉声道。

  “我是知道她所在地,可我也没说她在我手上啊!不过……”慕时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道:“你得答应我条件我才能告诉你。”

  “你威胁我!”

  “等价交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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