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27_盛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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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27

  第1章、

  那天,顺走陆时城的书,陆晓没耐心看。放在以前,她是爱读书的。可来到A市,她发现世界上太多东西比书籍活色生香多了。

  《造旅馆的人》,关于建筑的。陆时城喜欢建筑吗?陆晓眼珠子乱转,这个年纪,分分钟脑补出一场大戏。

  陆时城肯定很忙很忙,所以,他没时间看书。书是送人的,投其所好,对方应该学历不低也许是个知识分子,而且喜欢建筑。

  好吧,陆时城这书八成是送老头子的,或者,老阿姨的。陆晓悻悻丢开,在微信群里开始发红包,A市大学林立,她一部分中学同学在这座城市就读。

  心满意足看大家从喊她金主爸爸,到干爹,到爷爷,胡扯一气,陆晓花枝乱颤笑得不行。突然,严肃抛出个表情包:

  想献身,谁有好方法,快说出来让爸爸好好参考一下。

  果然,一群人开始起哄,闹着她再发红包。

  陆晓收到了完整的献身攻略若干份,她保存了,嘴角撇着,脑子里想的是岑子墨那个女人吃瘪的好笑表情。

  特展开幕,当天新闻发布会周濂以一袭黑色V领漆皮连衣裙亮相,束白色腰带,亮晶晶的高跟鞋。六十岁的人,身材超级能打:修长,贵气,优雅干练不失当年风采。

  岑子墨看着台上白到发光,皮肤超炸天的婆婆,唏嘘感慨:中年丧偶的女人,当年,孤儿寡母的走到今天不照样光芒四射?她清楚周濂不光颜值身材能打,是各方面都能打,至今,依然是中盛商业帝国名义上的最高执掌者。

  自己儿子什么德性,肯定也清楚。岑子墨这样想着,对婆婆那点欣赏也就理所当然掺杂了说不出的厌恶。

  不过,她神情一调,换上笑脸盈盈的模样,走上前,扮演起二十四孝好儿媳轻车熟路。

  两强相争,必有一伤,或者一死也未必。岑子墨的这个婆婆,表面不强势,但内在气场让人不敢造次,在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屹立不倒的名女人,岑子墨自知不是耍脾气的好对象。

  策展人直接当的导览,助理忙前忙后,一通介绍,听得人头晕眼花,岑子墨笑的腮帮子酸。什么现代派?在她眼里统统都和陆时城一个性质:不装x会死人。

  人流中,云昭也在随着走动。陆时城并不在,他今天要见一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来之前,陆时城发了她一封邮件,关于这次特展的资料。云昭搞清楚眉目后,做足功课,背包拿着陆时城的单反来了。

  和岑子墨擦肩而过时,彼此不相识,岑子墨陪周濂继续跟着导览走,身旁还有文化中心负责人。

  只有几步,岑子墨霍然回首,味道,对,是那股味道。

  云昭常年用罗兰的香皂,洗内衣也是罗兰的内衣皂,至于洗发水、沐浴乳,味道都差不多。久而久之,她身上盈溢着类似玫瑰花香的气息。

  陆时城沾染了她的味道。

  以前,陆时城身上只有属于他自己的味道,他那么自恋,与众不同,香水都是用极冷门的。

  什么时候,身上有股年轻又廉价的味道了?

  岑子墨心口狂跳,她没想到,是啊,居然在这种地方可以说是自家底盘上,和这些天让自己快要发疯的味道不期而遇。

  云昭浑然不觉,安安静静地看作品,安安静静听一口流利法语的校友,在愉快地和法国那边博物馆来的负责人交谈。

  校友们不会放过这种练习口语,增长见识,提升自己的绝好机会。至于先锋,向来欢迎重点高校学生来徜徉艺术的世界。

  很快,云昭和校友凑一起,小声交流。

  她不知道,自己正被一个美艳逼人的人.妻行注目礼。

  岑子墨脱开身,侧过脸和周濂说声“妈,我去趟洗手间”就此真的拐进了洗手间。

  因为云昭和校友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云昭在洗手,校友没有出来。她拽手纸时,镜子里那张精致的脸上,嘴巴忽然动了动:

  “小姑娘,用的哪个牌子香水?味道不错。”

  有点唐突,云昭不以为意,笑笑:“您误会了,我没用香水。”下意识闻了闻自己,没有什么味道呀?

  “哦,”岑子墨心跳很快,“那是什么牌子的香皂?或者洗发水?”

  “罗兰。”云昭愣了下,很快答道。

  罗兰?岑子墨没听过,她在剧烈的心跳中目不斜视走了出去。真年轻,不是她这种精致紧绷的脸,是胶原蛋白,货真价实的。

  是个小美人儿,岑子墨不可抑制就想到陆时城在小美人儿身上为所欲为的场面,她快吐了。

  等等,是暴雨天拍的那个吗?太模糊了,不知道。

  还是不一样的,听说、臆测和真实的面对面,还是不一样的。岑子墨花好大劲儿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脸快扭曲了,想跺小美人儿,一定要全世界都看见

  冷静,冷静,岑子墨,她心底反复深呼吸。过了那么一会儿,岑子墨觉得自己可笑,太武断了似乎,怎么就凭借什么什么兰的香皂……

  她表情忽然变得可怕,转过身,凝视着云昭的背影,好一把乌黑透亮的头发。

  云昭和校友低头摆弄起相机,两人声音压得极低,她不知道身后的女人到底盯了自己多久,越过那么多人。

  中途,接到陆时城的电话,她避开校友,一个人往外走了走。

  陆时城刚从健身器材上下来,一身汗:“午饭不能跟你一起吃了,有事要忙,晚上见吧。”

  云昭说“好”,有点小兴奋地告诉他:“我见到馆长了。”

  “什么?”

  “就是先锋的馆长,是个年轻的阿姨,气质特别好。”云昭吐下舌头,“刚才,有个现场提问环节,我手都举酸了,也没得到机会问问题。”

  陆时城笑了笑,往桌子旁一靠,说:“想问什么,我帮你转达。”

  “其实,也没什么,很普通的问题而已。”许是女人的直觉,云昭转过头,看见周濂一行人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她忍不住多看几眼:

  馆长的每一条细纹,都那么美,每一条纹路都藏着走过的路。

  哦,还有那个洗手间遇到的漂亮女人。

  云昭朝边上站了站,意在让路,她猜这些人可能要绕过花园去餐厅用饭。

  也许,是因为她看周濂的这双眼太热烈,对方有感应,无意间,两人目光碰上。云昭脑子一热,不知怎的,居然大胆地冲周濂明亮亮展颜,声音很大:

  “您好!”

  岑子墨反感地冷冷睨她一眼,云昭没看见。

  周濂稍觉意外,微笑点头:“你好。”云昭脸红了一瞬,像个小粉丝。她甚至忘记了那头陆时城还在等着。

  果然,陆时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来自某位女士。

  “你还在吗?”云昭目光清亮,心情雀跃,“我刚跟馆长打了个招呼!”

  陆时城皱眉,手机离得远些,随后,才又说:“嗓门太大了,很刺耳,知道吗?”

  “对不起。”她马上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吧。”“不要冒犯那位女士,云昭,你有时未免太活泼了些。”陆时城淡淡交代,他怕她闯祸,毕竟今天自己的亲妈和妻子都在现场。

  他觉得她文静,至少不会和陌生人随便搭腔。这么看,云昭身上有着他还不了解的一面。

  确实,她活泼起来,也很要人命。陆时城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笑,声音微哑:

  “只准在我面前活跃,在外面,乖巧点儿,听懂了吗?”

  限制真多,云昭觉得莫名其妙,嘴上却也答应他。

  从先锋出来后,云昭钻进路边苍蝇馆子吃烤爆肚,又要了份香甜清凉的冰粉,喜滋滋的。

  赶到东山时,临近黄昏,云昭进来没有找到陆时城。半小时前,他发消息:我在东山,过来。

  永远简洁命令式的措辞。

  别墅在半山腰,一路上坡,两旁轰轰烈烈开着艳丽玫瑰。碧的天空,白的云彩,不知名的树,大片叶子托着,风呼啦啦过去,整个世界跟景泰蓝点缀的呢。

  陆时城有个大大的衣帽间,一丝不乱,最奇怪的是,里面摆放着一双双崭新少女式的学生袜,整整齐齐,像从没人动过。而书房则更像图书馆,有梯子,一面墙嵌着书柜,要爬上去取最顶层的书籍。

  转了一圈,云昭是在室外游泳池找到的他,先入目的,是躺椅,那儿放着他的丝质睡袍。

  她把东西放下,定睛一看,心脏登时狂跳起来:陆时城整个人四肢舒展,他漂浮在上头。

  “噗通”一声,云昭想也没想纵身跳了进去,水花四溅。入水即呛,云昭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下意识挣扎,这里水深1.8。

  陆时城本来在冥想被她吓一跳,听这一声,犹如从天而降。很快的,从身后靠近她,抱稳了,慢慢朝岸边游去。

  鞋都没脱,陆时城一脸寒霜地看着捂住胸口不停咳嗽的云昭,她湿透了,玲珑有致的曲线这会没任何心情去欣赏。

  “你干什么?没事往水里跳?”陆时城记得她不会游泳,上一次,他丢给她救生圈,带着她学,学到最后陆时城忍不住在水里要了她。

  云昭愣愣的,茫然又疑惑地望向他,像只淋透的小狗:

  “我以为,我以为你溺水了……”

  陆时城满心不快,简直匪夷所思,溺水?她压根不会游泳。

  他压着怒气,眉头微挑:“云昭,你二百五吗?兜我火是不是?我只是在放松自己,你跳进来干什么?是不是随便见到什么人在水里头,你都要这么没脑子跳进去救人?你救谁?你找死呢吧?”

  蠢得令人生气。

  陆时城再一想自己曾夸赞她是非常有灵气的姑娘,嘴角沉得更厉害,他劈头盖脸足足骂了她三分钟。

  这是他生平发的最大一次火,密集式轰炸。

  他陆时城怎么会眼瞎跟做事这么不过脑子的女人搞到一起?

  云昭被骂得垂头丧气,耷拉脑袋,一句话也没说。

  终于,她听到陆时城似乎轻吁一口气,缓缓抬眸:“对不起,刚才,我没来得及多想,以为你出事了。”

  她眼眶微红,眉目清晰如画,一双眼睛,闪着犯错的尴尬和羞愧,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陆时城没说话,也这样目不转睛回视着她,一张脸上尽是冷漠。

  忽然,他食指和拇指紧紧捏住了她下巴,撬开红唇,十分用力地开始吻她。

  他没穿衣服,一条泳裤而已,完美的倒三角,标准公狗腰。云昭没办法像往常那样抓他的衣角,两手无处放,下一秒,陆时城把她压在了身下。

  多诡谲,和十七年前的旧事似乎严缝丝合,陆时城第一次被汹涌的幻觉淹没。

  他掉进水里的那一刻,不会游泳,死亡第一次以陌生而尖锐的方式直逼而来。惊悸、绝望、挣扎,人生全部残酷的情绪一点一点清晰出现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陆时城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掉了。

  可,一双温柔手最终带他重返人间。

  但他在她最后离开人世的那一天,众人簇拥,过华丽的生日。陆时城根本不敢去想她是如何孤独地死去,一个人,最终被死亡吞噬。正因为直面过死亡,所以更没办法原谅自己。

  永远不会自我原谅。

  “云昭。”他吻得自己都透不过气,松开点她,却继续轻轻咬她的唇角,念这个名字。

  云昭两颊绯红,眼睛里依旧泛着水光,她抬手,有点害怕地摸了摸他额角: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陆时城胸口犹被巨石狠狠一撞,他耳鸣了,轰隆隆全是过去海啸般的声音。十七年前,一次月考过后同学间流传云昭答卷故意放水,大家都说陆时城想考第一想疯了,她便让他一回,不知怎的,又传出两大学霸互相爱慕的话。

  老师们偶尔也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一起考清北啊!”

  那时候,在学校里他高冷无比,当着窃窃私语同学们的面儿,卷子撕的粉碎。

  从走廊过,必经云昭的班级,两人碰巧顶头迎上。他冷着脸,无比厌恶地看她一眼,没想到,云昭竟追上他,也是这样胆怯的眼神,问他:

  “陆同学,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掉,一共七句话,云昭在三年里一共和他说了七句话,他从没有回应过。

  哪怕那次救他上来,焦急又腼腆问他:“你还好吗?”他却因为看到女孩子湿透而微有起伏的胸脯曲线彻底失语,唯有漠然掩饰。

  没有人知道他一颗心顶着胸口疯狂跳动,她和他说话,陆时城永远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一个字都无从出口。

  他又是那么地高傲。

  从其他人嘴里知道她家里贫穷,小地方来的。衣服洗得发白,都很旧,袖口磨的毛边四起可是很干净。云昭巧合救他后,被父母坚持请到家里吃一顿便饭,那一次

  她不知道到同学家里要换拖鞋,袜子破了,没来得及补,就那么可笑地露着脚趾,脚后跟也变得很薄。十几岁的姑娘窘迫得鼻尖全是细汗,坐着时,努力缩着脚往后掣,强自镇定,脸上红云始终没褪,细细柔柔回答着来自周濂的亲切问话。

  这就是永远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小姑娘啊,周濂轻叹,自然也留意到了她的寒微,装作不知。

  可他偏偏把视线停在她脚上,并且不解:怎么会有人把袜子穿出个大窟窿?

  目光清冷,他就那个样子,眸子里像藏着淡淡的嘲讽。

  后来,他才知道父亲想给她酬谢或者赞助,可都被她坚持拒绝。云昭到死,都和他一分钱瓜葛没有。

  她救了他,只不过吃了他家一顿饭。

  那时候,她住校吃食堂,舍不得花钱,常常只吃一份米饭不打菜,营养不良,人格外清瘦,脸色一直略显苍白。

  再后来,陆时城凭借自己本事拥有无数财富,可心爱的姑娘,却连穿他买一双新袜子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人生全部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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