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回 君心我心(一)_美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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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回 君心我心(一)

  磬儿和绣夫人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从何找起…

  又因为不敢暴露身份,问路更是不可能的事儿。磬儿微微拧了眉,转身对绣夫人说道:“时间紧迫,我们两个还是分开找吧!记得沿途留下标记,如果是你先找到季默言,就让他悄悄地派兵来找我,我会沿途在树根处刻上一个圈儿。”

  “一切小心!”绣夫人虽很担忧磬儿的安危,可是时间紧迫,已经不允许她再婆婆妈妈了。转身朝背离磬儿方向的树林跑去,很快消失在山野间。

  磬儿翻山越岭,一边走走看看,一边还要小心地提防着周围是否有士兵经过。不仅如此,还要记得一路上做好标记。总之,就这么走走停停硬是磨蹭到了黄昏,也未能找到营地。

  又累又渴,而且一身的燥热,就在磬儿累得没了力气的时候,竟在山涧里发现一条小溪。不深不浅,清澈见底,鹅卵石在水波中闪闪发光。四面环树,若不仔细观察,还真是很难发现这一条小溪。

  蹲在小溪边儿,将清水轻轻泼向脸颊,清凉之感瞬间祛除了全身闷闷的燥热,磬儿不自觉的露出了丝丝笑意。

  “哼!胆敢擅闯皇家围场的女人,我当是谁呢?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三弟的淑媛娘娘啊…”阴深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外带着渐渐逼近的马蹄声,磬儿吓得差点儿掉进小溪里。

  缓缓转过身去,就见着大殿下季云寒踱着强健的步伐,牵着一匹雪白的骏马,缓缓逼近磬儿。边走,嘴巴里还很不饶人地说道:“不过,倒算是个有点儿小聪明的女人!还知道在树根最隐蔽的地方做标记,只是不巧得很,刚好我也是个喜欢做标记的人。看见了很奇怪的标记,就顺道跟了过来…”

  喜欢做标记?还顺道跟了过来?磬儿恨得牙痒痒,这厮还真是…难缠!本就不乐见他,却总是这样“碰巧”撞见。

  “参见大殿下。”磬儿躬身一拜,既然已经被这厮认了出来,磬儿再假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那么倒霉地被他抓了个正着,磬儿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倘若他真打算为难自己,磬儿也知道今天想逃过一劫怕是没多大可能了。

  寂静的树荫下,细碎的、暖黄色的斜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盈盈下拜的女子身上。衬得她身姿纤细,眉目如画,尤其是那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顾盼流离,睿智而聪颖。

  还记得,她身上淡淡的香。还记得,她手捧《经黄释文》和《经义述闻》时,双眸的欣喜欢愉。想起在御花园里楚楚动人的背影,那哀伤重重的目光…纵然此刻,她衣着平平,依旧遮不住她动人的风采,大皇子看得心里一荡,原本就不甚明了的一颗心,此刻更加凌乱了!

  实在迷惑,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让人心烦?季云寒张张口,嘴巴却是不受控制地问出这样一句话:“这一次淑媛娘娘出宫,又是偷了哪位主子的令牌呢?”

  磬儿将头埋得很低很低,暖黄色的光线穿过树林的缝隙,斜斜地打在两人之间,隔开一道优美的距离。磬儿躬身,尽量不去招惹他:“回大殿下的话,磬儿是来找三殿下的。”

  “答非所问,这是回话么?”季云寒欺身逼近,磬儿身子一僵,好在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将心中的厌恶和畏惧表现的太过明显。

  难不成要回答你是皇后娘娘赐的令牌,就因为担心你会对季默言不利?哼!如果不是你,磬儿犯得着这样忙来忙去?

  见磬儿紧闭牙关,就是不肯张口,季云寒黑了眼眸道:“淑媛娘娘是不是打算让我把侍卫叫过来,再开口说话呢?”

  “不要!”磬儿瞬间抬眸,紧张的不知该祈求还是该生气。有那么一瞬间在季云寒的眼里,这女人的眉眼是那样灵秀,神情举止竟能轻易地让人抹不开眼。

  他甩甩头,稳了稳心神,接着逼问:“不要也可以!那就说说淑媛娘娘大老远从皇宫来到这里,究竟为了什么?”

  这厮很难缠!磬儿暗暗叹息一声,直视着他的鹰眸,磬儿强压下心头的颤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我来找默言,我有话跟他说。”

  “默言?呵…你居然敢直接称呼三弟的名讳?”季云寒挑眉,第一次见到有女子竟能如此大胆。

  磬儿撇开脸:“称呼,只有对我而言是无所谓之人,才会施以他们渴望的尊称!”

  季云寒笑,讽刺更是可笑:“哼!早先还觉得,你不过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女子。现在看来,你该是还有一种叫做大言不惭的‘品质’吧?”

  磬儿秀眉一挑:“难道大殿下认为,所有的女子都该是一样的么?在磬儿看来,大殿下之所以会这么觉得,只因为大殿下您从来就没有正眼欣赏过别人。”

  “欣赏?是要欣赏你的目中无人,还是要欣赏你的伶牙俐齿,口无遮拦?”季云寒冷嘲热讽,这个女人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提什么欣赏,真是可笑。

  “欣赏别人,就是少一点挑剔。”其实磬儿想说的是,如果大殿下能放过磬儿,别总是找磬儿的麻烦,磬儿就对他感激涕零了。想了想,这样的话还是莫要说为好,若再激怒了他,今日怕是会惹祸上身,于是磬儿喃喃道:“大殿下若是能多一点微笑,就会少一点冷漠;多一点对他人的仰视,也就少一点鄙夷了。”

  “你觉得,我会对别人仰视么?”季云寒嗤鼻一笑。

  “默言就能做得很好!”磬儿不假思索地回话,眼底的神韵泛着莹莹晶光,在季云寒的眼里是那样的耀眼。

  我这是怎么了?季云寒暗暗甩甩脑袋,接着问道:“你莫不是想把三弟塑造成一个圣人?”

  “给予多于索求,就是圣人。人之所以平凡,就在于无法超越自己。将自己摆得太高,又怎么看得见别人的高度?”磬儿不许别人随便评价她的男人。

  “你觉得我平凡?”季云寒逼视着磬儿的眉眼。

  豁出去了!磬儿不躲不闪:“我觉得你很自大!”

  半晌,季云寒居然愣在了那里,稍后,他怒火中烧,一把拉住磬儿的手腕道:“哼!有胆识!但是你惹错人了!你和三弟的感情真的就无坚不摧?一个女人怎么会同时爱上两个男人,莫不是把三弟当成那个死了的萧峣?”

  “不是!”磬儿的声音大得超乎她的预料之外,似乎也被自己这激烈的反应惊到了,磬儿愣了片刻,才低头道:“生命中有一些人与我们擦肩了,却来不及遇见;遇见了,却来不及相识;相识了,却来不及熟悉;熟悉了,却还是要说再见。”

  “不是每一次的相见都是永远!有人曾告诉我,鱼的记忆只是一瞬,我宁愿自己是一条鱼。过了就什么都忘了,曾经遇见的人,曾经做过的事都可以烟消云散。可我不是鱼,无法忘记我曾爱过的人,牵挂的苦,相思的痛…”磬儿咬着下唇,所有的委屈顷刻间涌了上来,磬儿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可终究没能忍住,吧嗒一声跌落了一颗晶莹。

  季云寒一怔,泪水顺着眼前女子光洁的脸颊缓缓滚落下来。滴在他扯住她胳膊的那只手上,滚烫的热度让他惊惧地松开了钳制。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你万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故事。别人也许会同情,也许会嗟叹,也许会落井下石,但是永远不会清楚你的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地步…

  所以,何必把血痂撕开来让人参观?若不是他那般无理取闹,若不是他那么想看磬儿败落在他的言语攻击之下,他赢了!的确,磬儿伤得体无完肤…磬儿痴笑,兀自嘲弄一番。

  “咳咳…”季云寒很不自在地轻咳两下,气氛瞬间就尴尬了。身边有一个女人在哭,而且还是他这个大男人把人家给气哭的。想想,还真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磬儿…”季云寒轻唤一声,毫无意识地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淑媛的名字,出口的那一刻,竟是莫名的亲昵!

  磬儿并没有意识到任何的变化,季云寒张了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着磬儿抬起胳膊随意的在脸颊上抹了一把,胡乱地拭去泪花,却又佯装坚强地抽抽鼻子,而后躬身道:“大殿下,倘若您并没打算真的处置磬儿的话,还是放磬儿离去吧!这深山丛林的,天色也渐渐暗了,磬儿不便久留…”

  说着,磬儿转身就要离去。季云寒迈出一步,再一次堵住磬儿的去路,单手扣住磬儿的手腕,目光说不清是气恼还是探寻。

  什么?深山丛林、天色暗了,这女人连营地都找不到,却始终不肯向他求饶,待在他身边就这么令她拘束么?他偏就不让她走!他很混乱,他没打算伤害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甚至是一句话,都能让他闹心好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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